——“师妹,你与小叶的和离书,我帮你写好了。小叶她也同意了。”
——“不……她不会主动同意。”
——“但最终她还是同意了,不是吗?”
——“师兄,你如此逼迫我们,对你我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我不管其他,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便足够了。”
——他将她的双手绑在床头,伸手去解她的腰带,俯身吻住了她。
凌羽渡醒时,外头的天正蒙蒙亮。细雨如丝,在窗棂与树叶上缠绵着。
与梦中一样的雨,一样的天。
嘉佑二十一年九月初十。
梦境与现实交错着,冷风一般席卷而来。她的心兀自闷声跳着,回头看见叶倾瑜尚且在身侧熟睡,脸上也没有被梦中那人所伤的疤。
她稍稍缓过心神,却仍不放心,又艰难地回忆了一遍与他相识至今的事,终于剥离了梦境,心跳才渐渐放缓了下来。
她侧身将叶倾瑜抱在了怀里。
又躺了一会儿,瞧着天快要亮了,凌羽渡轻手轻脚地起了身,梳洗过后,在关公像前上了香,盘腿坐在像前的蒲团上,端正了姿态,轻声念起了八大神咒与清静经。
那处……竟有感觉。
早课途中听见贺辛然自客卧出来。九月闲来无事,他来向洛云川述职的同时,也来金陵游玩几日。他没打扰她,洗漱过后便拎着食盒出门了。
半个时辰后仪式罢了,睁眼时,正瞧见叶倾瑜正揉着眼睛站在卧房门口。
“阿渡,怎么起这么早?”
凌羽渡起了身,上前抱了抱她道:“早安,夫人。晚上做了个噩梦……心里不太安宁。吵到你了吗?”
叶倾瑜回抱住她,摸了摸她的头道:“没有,已经辰时了,该起了。你做了什么梦?”
没等凌羽渡回答,贺辛然便回来了。叶倾瑜便去洗漱,凌羽渡接过他手上的食盒。贺辛然看了她两眼,道:“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凌羽渡瘪了瘪嘴,叶倾瑜在一旁道:“做噩梦了,昨夜翻来覆去了一夜,今早卯时起床念了半个时辰的经。”
三人一同坐在桌前时,贺辛然替她摸了一回脉,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心神不宁。你梦见什么了啊,把你吓成这样?”
凌羽渡犹豫着把梦说了。
听罢,叶倾瑜与贺辛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凌羽渡双手撑着额前,“这不真是吓人么。”
叶倾瑜咬了一口包子,含混着道:“他若是要动手,早该动手了,实在不用等到今日。”
“可不。”贺辛然喝了口水,“他终究是顾念着你的想法的。他虽坐到了这个位置,却也不是滥用权力之人。小叶说得没错,他若是有这个想法,自然有很多时机,实在不必等到今日还不动手。”
凌羽渡摇头道:“我也没有担心师兄真会这么做。只是……梦境这种东西,终究是有些令我……”
叶倾瑜笑道:“趁早忘了它吧,阿渡。你昨日不是还答应了师兄,说今天要将咱家那套孤本借给他瞧呢。”
“啧……”凌羽渡揉起了鬓角,“偏是今日,早知道明日了……”那边两人颇有些乐不可支。
出门时,凌羽渡似乎瞥见了墙角有一团黑影匆匆离开。她并不担心是闯入者,家中经她精心布置,一般的精怪根本无法进入。
转眼间,凌羽渡看见家中的猫儿橘子和小狗砖头猛地扑向了那团黑影。不二刻,两只小兽复跑了回来,悠闲地溜达进了屋。
三人同到风华盟时,凌羽渡跟在叶倾瑜与贺辛然身后,随着叶倾瑜唤了洛云川与云曳。云曳道:“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凌羽渡微微笑道:“没事,昨夜雷打得大,没睡好。”
“你身上香火气很重。”云曳新冲了一壶茶,有些担忧地瞧着她。贺辛然在凌羽渡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状若无意地道:“昨晚她被某个人吓得差点掉了魂——不是说小叶。今儿早上起来念了半个时辰的经。”
凌羽渡把书放在洛云川面前,抱着臂回身道:“贺堂主,你要是再这么多话,就立刻回洛阳去,别住在我家。”
洛云川笑着翻了翻书,道:“看来是他吓的你了?”凌羽渡瘪了瘪嘴道:“对。”
贺辛然笑得不能自已,道:“少诬赖我。”
凌羽渡坐回椅子上给他来了一脚。
一阵秋风突然从门外而来,把虚掩着的门撞得狠狠关上了,发出巨大的一声。五人皆是一惊,向门口看去时,一阵尖锐的声音突兀地灌进了五人耳中。
“嘻嘻……真是五具好身体呢……元气也很旺,嘻嘻……”
声音尖利,五人皆惊了一惊。这声音不断拧巴着笑,即便凌羽渡是修道之人也不堪其扰,只得四下匆匆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凌羽渡刚刚在墙角看见了一团小小的黑色的雾时,那声音便更大了。
“如果我得到你们的元气,我就能成仙了,嘻嘻,你们别见怪呀……”
凌羽渡认出那黑雾里藏着一只老鼠精。它走了歪道,已成鬼怪,是升不了仙的。她拔剑便冲那团黑雾刺去。她还没能近前,那黑雾却蓦地现了形,露出了尖利的牙齿怪笑一声。
下一刻,五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凌羽渡感觉到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强硬地按在了地上,不论如何都挣脱不得。她吃力地看向四周,想必那边四人都是一样。
老鼠精又怪笑道:
“可是,单凭我一个可敌不过你们。我要控制着你们,让你们自相残杀,最后将你们全部吃掉……嘻嘻……”
贺辛然的身体猛地被从地上提起,站定了,抽出剑便冲一旁的叶倾瑜刺去。叶倾瑜亦起了身,抽出剑敏捷地格挡着。他们似乎在按照自己的剑法打斗,然而却又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意志,像人偶一样不断和对方打斗。
那头的云曳也被拎了起来。老鼠精这次却没有用武器,反倒让云曳脱下了外套,拧成了麻绳模样,慢慢地在自己的颈间缠绕了起来。凌羽渡看见,她的眼间尽是惊惧,手也在微微颤抖,吃力地反抗着那道力量。
凌羽渡突然想起了凌毓棋从前教过她的几句咒语。十余年前,凌毓棋用这几句咒语破了一头成精的野猪布下的障眼法。她刚准备开口,洛云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压在了身下,制住了她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