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是带着目的过来的。
虽不知她要做什么,但多数阵法一旦开始就不能中途打断,瞿昙又气又急,只能耐着性子等。
秦王府的小王爷从来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
宋檩顾不上他,只觉得自己身在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巨大影院,每个荧幕上播放着不同的影片,冲击之大难以承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变成这样,瞿昙不敢耽搁,抱着人上马,疾奔向王府。
宋檩再醒来已是次日午时,脖子上传来湿热,她不舒服地皱了皱眉,睁眼就见林歌拿着帕子替她擦脖子。
“姑娘醒了!”林歌一扫脸上忧愁,将帕子扔进水盆,扶她坐起身,往背后塞了个软枕。
宋檩想张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哑,满口药味,反胃得厉害。
“姑娘别说话,先把这个喝了。”林歌端来一碗水,喂她喝下。
蜂蜜水。
宋檩喝完水,擦了擦嘴角,发现整个院子非常静,疑惑开口,“我睡了多久?”
林歌放下碗,满脸担忧,“姑娘睡了六个时辰,可有哪里不适?”
见她摇头,林歌继续道:“昨夜王爷带姑娘出了府,回来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属下可吓坏了。”
“惊风连夜找来黎樾神医,开了几副补气血的方子,王爷一直守在屋里,天亮才被老王爷叫走。”
宋檩才想起老王爷今日离府的事,“老王爷可还在府里?”
林歌摇头,“老王爷将王爷叫去院子里说了些话,早早就离开了。”
左不过是些叮嘱的话,老王爷既允了他把瞿昙支走,应是默许替她守住这个秘密,不会私下说。
何况这事知道的人多了反而不好,老王爷拎得清轻重。
她靠在床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仰头盯着帐顶,眼神涣散。
林歌眼尖地瞥到门口的身影,看了眼床榻上毫无察觉的人,悄悄退下。
瞿昙原是打算绷着脸不跟她说话,如今见她这副模样实在狠不起来,可若不给她点教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身子不好,这几日就不要下地了。”
说话就说话,冷着一张脸做什么,宋檩歪过脑袋,见他那模样有些想笑。
“王爷发脾气的样子若是这般,可唬不住我。”那模样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想他堂堂秦王府小王爷,有孤身入苗寨的胆识,更有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青冈岭的才智,却连个小丫头都唬不住。
若叫南境军那帮家伙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
偏偏他甘之如饴。
见她伸在外面的手被冻得通红,瞿昙无奈地吐了口气,拿起那只手放到被子里边,替她掖了掖被角,“就没想过能唬住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
他紧紧锁住那双疲惫的眼睛,意味深长道:“宋相可不这样,莫不是像岳母?”
好好地怎么聊到这个话题上了?宋檩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被他看得直发怵,面上却不显,“或许……我记不清了。”
担心他继续揪着不放,宋檩忙转移话题,“都要过年了,王府怎么这么安静?一点儿也不喜庆。”
瞿昙斜了她一眼,担心被她发现不敢多看,可又忍不住要看,眼神躲闪间被抓了个现行。
宋檩心思剔透,岂会想不到其中关联?
她抓住瞿昙的胳膊,对上那双疑惑的眼神时坦然一笑,“我还是喜欢热闹些,喜庆。”
瞿昙被她笑得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慌乱之下抽回胳膊,尴尬地咳了一声,起身不去看她,“瞎操心,好生歇着吧。”
接连几日宋檩都没有踏出过如苑大门,年夜饭都是在如苑吃的,得了空就在院子回廊溜达几圈,林歌寸步不离跟在身后。
瞿昙多数时候待在书房,两人也不怎么碰面,进出最多的就是林武。
今日用过早膳,宋檩照例在院子里消食,却见惊风抱着一盆土进门,好奇地喊住他。
“你抱着一盆土去书房做什么?”
惊风想起王爷的嘱咐,讪笑着后退两步,“属下见书房的花该换盆了,就去花房搬了一盆过来。”
这话听得宋檩更疑惑了,虽说冬季适合给花木换盆,但也轮不到王府的首席侍卫亲自动手吧?
“叫专门的家丁来就行,何须麻烦你亲自做这些?”
惊风心虚地垂下脑袋,这可是王爷亲自吩咐的,岂能叫旁人经手?
但这话他不能说与王妃听,随意扯了个理由,“这不是过年嘛,府里家丁都在休沐,就这么一盆土,就没必要麻烦他们了。”
有这样的领悟,难得!宋檩毫不掩饰赞美。恰逢林武进来,她挥手示意惊风自去忙。
惊风转头看向离去的背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王妃没继续问,否则就要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