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一座不知名县城。
一下火车,呜呜寒风卷着残雪迎面袭来,打在脸上刺骨的疼。
来到医院,林竞辉穿过人群找到病房,进门先撞见了他妈——林惠今年四十二,看脸却像二十五六。她肩膀上披了件紫貂大衣,俨然一副富太太样。
“姥姥,我回来了!”
他径直坐到姥姥跟前,确定她精神头不错。姥姥看他脸被风吹得发红,颤颤巍巍举起枯瘦的手要往他脸上贴。
陪着聊了会天,林惠以“姥姥需要休息”为由打断了二人。
母子并排着往室外走,住院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毕竟年轻人大多选择去外地打拼,没有谁愿意留在县城。
“小辉,妈妈不是管你,只是好奇,你怎么突然想去打那什么职业了?”
“想试试。”
“昨天妈妈上网查了查,你去的战队好像不太厉害,我看光有骂他们的……”
林竞辉敷衍道:“哎呀,就那样吧。”
四周是无孔不入的消毒水味,林惠眼底闪过忧伤和无奈,深吸一口气自嘲笑道,“小辉,你要是能拿出对姥姥的一半耐心来对妈妈,就好了。”
听到这话,他隐约感到心脏被什么东西刺痛。
林竞辉知道他妈最要体面,眼含笑意把话推回去:“说什么呢,你是我妈,你给我钱花,咱俩才是世界上最亲的。”
林惠不忍地擦了擦眼角,岔开了话题。
所幸姥姥身体并无大碍,能正常走道儿,意识也相当清醒,第二天便被接回家里。
照顾完老人,发小梁铮喊他出去吃烧烤,林竞辉被灌得面颊直往外泛红,立马装出醉意,往桌上一趴,说什么也不肯喝了。
演技堪称惟妙惟肖。
看他醉得厉害,梁铮本想就近开间房睡,被他哼哼着拒绝。
家门口摆着个大快递箱,他进门顺手给拿进屋里,林惠却摇头,说那不是她的快递。
邪门了,林竞辉蹲到地上仔细查看。
寄件人:S市景湾小区郭XX,电话号185XXXX。
原来是经理寄来的。
拆开箱子,里面装着几罐补钙的保健品,每罐都缠满泡沫纸减震,还有一对记忆棉枕头,材质看着不便宜。
他抓起手机,酝酿消息以表达感谢。
【郭哥,谢谢您的礼物,有心了,让您破费了![玫瑰花]】
【Guo:什么礼物,你说什么呢小辉?】
林竞辉眨眨眼,以为自己真的喝醉了所以看不懂,干脆把快递面单拍照发了过去。
他正打字,经理回了条语音。
“哦,这不是我送的,应该是小原,他昨天跟我要了你家地址,我就给他了,估计是他邮的……”
原弈?
林竞辉极为不解地皱起眉,怎么会是他寄的?
弯腰捡起快递盒,他照着面单输入电话号码,归属地显示为绿港市,他打了过去。
时间变得很漫长,铃声响了十几秒钟那边才接通:“……喂?”
真的是原弈的声音。
他好像感冒了,喂的那一声有些哑。
林竞辉整个人蜷起身子窝沙发上,抱着那对枕头轻声询问:“你是原弈吗?”
“嗯,是我。”
林竞辉捏了捏枕头,记忆棉慢慢回弹,他冲电话那头说:“替老人谢谢你送的补品呀,原弈。”
“没事的,不用谢。”
“那我先不打扰你休息了,拜拜——”
“先别挂,那个……”
电话那端声音变得急迫,林竞辉没真挂断,静静等他接下来的话。
原弈停顿片刻,语气夹杂着懊悔,诚恳道歉:“……昨天的事对不起,我说话太过分了。”
听他纠结半天,就为了说这个,林竞辉扑哧笑出声。
“你又笑什么啊?”
就原弈那性格,现在肯定又觉得自己在嘲笑他了。
林竞辉正色,“没笑你,还有,你不用跟我道歉,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我挂了,啊。”
在家待了一个星期,他往S市托运了一些东西,还把休学办了,关系近的舍友知道他要去打职业,发出能把宿舍楼掀翻的猴叫声。
回到S市,经理已经把他的人脸录进了系统,再次见面,保安秉持微笑服务:“业主,欢迎回家。”
又结束一场训练赛,他们以2:1战胜。郭经理却面如菜色——战队的默契度并不理想。
这场还是他花了小两万块钱找的陪练团,因为根本约不到一队的训练赛,他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人家直接敷衍说没时间、不方便。
即使是同赛区,各个战队也都很现实,没有人愿意跟太菜或太强的队伍打训练赛,而刚刚经历重组的Clg就属于“太菜”这档的。
Hui的加入虽然没有正式官宣,但这消息早就不胫而走。路人辅助、刚从青训提上来实力不明的AD、打了几年仍没进过世界赛的打野,上单和中单算是队内硬实力天花板,但最好成绩也不过是世界赛四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