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知道此刻安歌提这件事的意思，如果他不做出合理的解释，那么他也将没有机会再让对方插手这次的“意外”。

哪怕他对对方有多么恭敬，多么忠诚……

卡洛眼角隐隐冒出黑点，那是他的精神体开始不安焦躁的特征。哨兵达到一定等级后，其精神域和精神体可以几乎无阻碍地融合。哨兵本身情绪大幅度波动时，精神体的特征也会出现在哨兵身上。

SSS级巅峰的哨兵，若是平日里，没有人可以看到他特征显露，还不恐惧得发抖。

可惜这次他面对的是比他更加暴虐的存在。

“……是我。”

黑点悄无声息地被他压了下去，卡洛额头冒出了些许因精神力消耗而出现的冷汗，懊恼道:“将军，对不起。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谢谢。”

卡洛猛得抬头，难以置信道:“将，将军，您说……什么？”

他仿佛听到谢谢两字。

安歌关闭和唐尧的聊天，看向对面不安的卡洛，淡淡道:“谢谢，你是为了我抱不平吧？”

卡洛第一次听到这位随时尽在掌握的年轻将军，语气中带上一分疑惑，有些懵懂如同孩童。

“不，将军。这是属下……”

卡洛猛得回神，垂下头道:“属下不该采用这样极端的方式。”

对面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如同羽毛一样飘过卡洛的耳旁，带着略微的痒意。

“我们同级，卡洛你不必如此。”

同级，两人皆为上将军衔。但不同的是差着一个特字，这足以让另一方处于特殊独立的位置。

监察百官，万事皆可先斩后奏。

哪怕现在立马定了卡洛的罪，军事法庭也没有任何权利说卡洛无罪。

卡洛知道他要是想动研究院里那个人，就必须得到眼前这个极端危险的人的支持。

深吸一口气，他道:“我愿意为此付出代价，甚至可以去军事法庭自首。我只想要将军，给我一个秘密搜查第二研究院的默许。”

明面上的搜查是无法进行的，研究院主要处于皇室的势力范围内，军部无法直接搜查。而且哪怕皇室允许，军部也需要元帅提供许可证明。

等流程走完，那人露出的狐狸尾巴也已早就藏了起来。要想再抓住，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安歌收起了嘴边漫不经心的笑容，第一次抬眼直视卡洛的眼睛，泛着寒光的双眼，隐藏着可怕的暴戾气息，使他周身气压骤降。

“希尔瓦上将，我希望你这样的话只出现这么一次。”

这是被拒绝了？

卡洛握拳的手轻轻松开，放在桌上，他静静地看着那双银中带血的眼睛，动了动嘴道:“将军，我等不……及了，我忍……不了了。这样的‘意外’我……”

安歌收回目光，拿起桌上卡莱新做的榛子酥平静道:“元帅让我回军校，就是在告诉我收敛一些，别再弄出风波。”

“所以……还不能动。”

卡洛知道元帅本意是让安歌避开之前的舆论，同时期望从小上战场的安歌，可以在校园中能明白情绪的重要。

但……这也限制了安歌。

“是……”

他的所作所为原本顶多为他带来麻烦。但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难免会有人再给安歌加上一顶帽子。觉得卡洛的做法，背后是有人默许的。

卡洛本来也想得到这份默许，但仔细思考之后，只剩下愧疚。对方的拒绝，又何尝不是为了保护他？

吃完了一块榛子酥，安歌舔去唇边碎渣，道:“去看着那个感染者的身体，会有人比你急的。”

是了！

如果是实验体，势必会有人用尽办法要得到尸体数据！

卡洛猛得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把这个忽视了！我们其实是处于主动方的！”

榛子酥的口感还在唇尖徘徊，哨兵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唇，勾起一抹笑道:“别让人跑了。”

“得令！”

通讯到此中断。

安歌往后一靠，三分无奈七分慵懒，道:“把文件给贾艾斯，让他今天之内做出一份详细分析。”

卡莱抬眼道:“给太子殿下一份吗？”

“不。”

哨兵的脸庞在黑暗中添上几分邪气，温和的声音响起，“给他父皇……发去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