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姬。”
少女跪在她的面前,放下托盘。
明月的目光垂落,托盘里是一套华丽之极的十二单。主色调是红色,绣着一只金色的鸟,看起来要振翅高飞的模样,周围是山茶花的图样。
是小孩的大小。
“什么意思?”
她表情未变,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宇智波的姬君。”
沉稳的男声从外间传进来,接着声音的主人走近,是宇智波富岳。
“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睛。五岁就开眼,一开眼就是三勾玉,你是宇智波有史以来最大的天才。”
富岳抬手按在了托盘上,华丽的布料在他的掌下微微褶皱。
“喜欢这件衣服吗?以后你要什么,都会有的。宇智波会提供你一切你想要的。你知道吗,历史上很多天才都是在成才之前被抹杀的,正因此天才才总是凤毛麟角。但是你是宇智波,所有人,所有的宇智波都会保护你,所有的宇智波都会为了他们的姬君,战至最后一刻。”
他的声音不大,在这样掉根针都能听到的室内却格外清晰。男人面目板正,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明月却莫名从中读出了一丝威逼利诱的意味。
明月没有搭腔,她伸手从富岳的掌下将托盘拽过来,将那件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十二单拎起来上下翻看。
最后她随意将衣服扔了回去,拍拍手看向男人。
“我饿了。”
男人给了一旁的少女一个眼色,后者听话的退出去,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一堆吃的。
都是精致漂亮的甜点,明月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式样。她没有客气,一口一个,吃饱了又端起矮桌上的茶水,一顿牛饮。
最后,她终于看向从她吃东西开始就沉默不言的男人。
“如果我想要……自由呢?也能给吗?”
男人没有波动的目光突然闪了闪,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明月没有得到回答,也没有生气,反而看着他笑了笑,一字一顿的说:
“得到什么东西,就一定会伴随着失去。这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对不对,族长?”
富岳的目光似乎更加复杂了,如果说原本是带着对一个孩子的不忍,现在则是几乎称得上怜悯。
真是个敏感的孩子。只是慧极必伤,如果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许还会有几年童稚的时光吧,他看着对面那个小姑娘一手托着下巴的模样,心里不由默想。
富岳离开后,侍女为明月换上了那件华丽的十二单,里一层外一层的裹的她几乎有些透不上气。
“我叫宇智波绯美子,从今天开始负责姬君的日常生活,您可以直接叫我绯美子。”
明月在看着少女想着怎么称呼她的时候,少女很有眼色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绯美子,你为什么选择来照顾我?”
明月百无聊赖的摆弄着宽大的衣袖,貌似随意的询问着绯美子。
“不是选择,我只是遵从族长大人的命令,仅此而已。”
绯美子的态度很恭敬,和她说话总是弯着腰,也从不多言,永远都是明月问什么她才开口回答。
“这样复杂的衣服,我还怎么上学?宇智波不打算让我上学了吗?我的课程怎么办?”
“族长大人说了,从明天开始您就住在族地,如无必要不允许外出,族内会派人对您进行教导。您所需要的一切东西、想要见的人,都可以告诉我,我会替您安排。之后等月台完工,您就得住到那里去。”
绯美子明显下足了功夫,对于她的一切都了然于心。
“月台?”
“是族里斥巨资为您修造的住处。在月台建好之前,您就住在族长的家里。”
这不就是变相的囚禁?
事无巨细,绯美子全都告诉了明月。刚刚有人将她遗落在孤儿院的东西送了过来,她还在收拾东西。
九尾之乱刚刚过去,村子里的建筑毁坏大半,鼬也因此闲在了家里不用去上课。父亲从宇智波明月的房间出来就一脸愁容,他有些不解的站在了那扇紧闭的门前。听父亲说,她以后就是宇智波的姬君了,并且要和他们同住一段时间。
他在犹豫要不要敲门,敲了门又该说什么呢?
然后门被拉开了,正午灿烂的阳光照在门后那个华丽的身影上,让她看起来竟真的有那么几分像一个国家的姬君。
“鼬君?”
她看起来有些疑惑,微微晃了晃头,满头繁复的配饰叮当作响。
一瞬间,只有一瞬间,鼬看到她清澈的眸底划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不是之后的接触,他甚至会以为这是错觉。
“杨朱泣歧路,墨子悲染丝。这是什么意思?”
他捏出一张纸条,递给明月。
“两条一样的路摆在面前,一条向南,一条向北,并且都看不到尽头,鼬君会怎么选?”
明月接过纸条,只是她有感而发随便写的便签,竟然被他捡到了。
“当然选对的那一条。”
一阵思考过后,鼬给出了答案。
“都说了是两条一模一样的路了啊,不选一条走下去,是不会知道哪条是正确的路的。不论怎么选,都有二分之一的概率选错。”
明月轻轻一笑,阳光落在她眸底,折射出璀璨的辉芒。
宇智波鼬这时才发现,她的眸子并不是彻底的黑色,而是带着浅棕色的黑,在阳光下才能清晰的看出来。
“世道多歧,只是我害怕误入歧途随手写的便签。”
明月转身进去直接将纸条丢进了垃圾桶里,转身出来的时候门口的人已经消失无踪。她也没放在心上,人家是这里的主人,当然想去何处就去何处。
南贺川。
“我听说了,五岁的三勾玉,真是个百年难见的天才啊,小鼬要被比下去了哦?”
宇智波止水拍了拍鼬的脑袋,和他开着玩笑。
“止水!”
果然引起了男孩的不满,感受到掌下毛茸茸的脑袋不满的动来动去,他终于笑了出来。
之后,他收敛了笑意。
“小鼬是在害怕吗?”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她看起来并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如果不是我告诉父亲,她也许就不用失去自由……”
鼬挣脱了他的魔掌,抬起头看他。
止水侧眸,身边的幼崽正一本正经的困惑着。
“小鼬真温柔啊……好了,别自责,就算不是你,她昏倒在避难所也会被送去医院,每一位开眼的族人都会登记在册,不是你,她也不过是晚几天被剥夺自由罢了。”
止水说的在理,鼬也明白他说的一点都不错,可是他心里还是不痛快。
他不明白这份不快究竟是因为他预见到一个年轻的生命即将被迫成为笼中鸟,还是因为那时他看到她眸中对那些繁复衣物配饰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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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我又开了一篇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