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丘炖了一锅鸡汤,全是随处可见的蘑菇和薄荷,时一秋凑过去加了点胡椒粉和盐,从背包里取出斧子菜刀,简单的把胡萝卜和土豆切成块儿。
鸡汤咕嘟嘟冒泡,闻到味道的丘丘们撒着欢跑了过来。时一秋慷慨的把一罐胡椒粉和几包盐塞给木丘,快乐总得分享出去,这些东西他买的实在是太多了。
“Mosi Mita!”木丘兴奋地说道。其他丘丘们也一起重复这句话。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开心,”时一秋被他们感染得也扬起了嘴角。
这一夜,依旧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时一秋有些许的诧异,“难道是霉运用完了?”
撇下这些有的没的,时一秋现在要跟火丘去砍树,昨晚两只水史莱姆凑在一起把草棚挤坏了。
没想到,一个月后,他干得还是砍树的活。那把在铁匠铺买的斧子菜刀竟然意外的好用,刀刃非常锋利,没几下就把一棵杉树砍倒。
这只火丘不肯再往外面走,但附近没有好的木材了,时一秋只好独自往前。砍了大概二十分钟,他把木材捆扎在一起,慢慢拖了过去。
天边飘起了黑烟,起初,时一秋还不太在意,走得越近,他心里就越不安。火丘不知道去哪了。
哨塔被烧得漆黑,往常坐在上面发一天呆的箭丘不见踪影,只有一把弩箭留在上面。几座前哨小屋被大火围住,水史莱姆受不住高温瘫在地上,变成一摊凝浆。远处巡逻的丘丘人横死在路口,围栏上的图腾烧得只剩一角。
时一秋站在原地,听着还在大火中煎熬的丘丘人的哀嚎声,大脑一片空白。
水,水!他赶紧拿出带角陶锅,哪怕是杯水车薪,也毫不放弃。不该这样!他们甚至不愿从部落的范围里出去,为什么要被屠杀呢!
直到天边也带上了火烧的颜色,丘丘们扭曲的表情不再改变,草地上只剩一片残骸的时候,才算结束。
时一秋的毛发被烧得卷在一起,他盯着的同伴——几小时前还傻乎乎乐呵呵的丘丘人们,眼底发红。
铁锅早就裂成两半。一片已经变成黑乎乎的,已经炭化的东西,还有一片被他掀开,露出了一个玻璃制的瓶子,里面是满满的盐粒。
时一秋从背包里拿出铁锹,他本以为这是个毫无用处的东西,没想到……呵
一铲一铲,挖到能埋下一只丘丘的时候,时一秋跑了过去,那些怪异的,扭曲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破损的面具。
时一秋郑重的拾起周围破损的面具,把它们放在墓坑里,填埋之后,找了一块儿石头放在上面。他闭上眼,为他死去的每一个伙伴们献上最后的祝福。
睁开的一瞬间,时一秋看见了无比震惊的一幕:透明又带着灰白的人形灵魂们聚在一起,围在他都身边,用着古老的语言吟唱诗句,语调似叹息似无奈。
时一秋竟然听懂了他们的意思:
“旧世界依靠沉溺于梦想而活,
“如今灰色真理成了她装扮的玩物;
“无需崇拜那些微尘般的东西,
“也不要寻觅,激烈的渴求真相,
“梦吧,梦吧,因为这同样是真实。”[1]
还没等时一秋理解这段话,一阵风吹过迷了他的眼,待他睁开眼时,眼前什么都没有。
……
清泉镇迎来了一场宴会,杜拉夫又一次得到了小镇的敬仰。霍普金斯也得到了大家的夸奖,他得意的想道,“明天买的圣水要不要打折呢?”
时一秋躲在角落听见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垂下眼,“原来,是我的错吗?”他喃喃自语。
想了很久,他还是决定再次去部落看看,对他的同伴们来一场真正的道歉。
爬上粗壮的树干,再一次来到部落。时一秋惊奇的发现,他的同伴们,前哨小屋,丘丘简易草棚,瞭望塔,图腾围栏全部重生了。又或者说,是设定好的程序又开始启动了。
木盾丘丘伸了个懒腰。水史莱姆一弹一跳,箭丘坐在瞭望塔上朝着一个地方发呆。
时一秋顺着箭丘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他昨天埋葬破损面具的地方。
当晚,时一秋躺在干草上,做了一个收尾相连的复杂的梦。醒来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仿生丘丘人会梦见电子野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