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话音渐渐小了,她拭去额间的汗水,眼睛四处乱转,这才发现候在一边的几人正端着茶盏不知所措好一段时间。因而,将手中的羽毛笔给放在桌面上,示意几人奉了茶便出去吧。
一面又道:“况且,赤炎部的境况在座诸位皆知。徒有一身所谓万里挑一的天赋,钢筋铁骨,终究是没多少可活的。就任一事,请几位平心静气商量着办吧。至于别的,如今我族动荡不安,大小事忙得乱转,若是随意给主意,倒显得不尊重。若是真要想,可这一时半会儿,又怎能真就那样轻易的说来听呢。”
伊莎叹息一声,呆呆地盯着文书,一看就是小半日,不由红了眼圈。忽想起今时不同往日,只好抹去几滴泪继续下笔。
南非其将堆成小山的文书整理齐全,便命了随侍带去,“鹰卫就是赤炎部的天职,至于别事,我等向来遵循不多过问,方为长久之道。还请莫要为难我们这些个苦命人。除却我们,现下不仍有部落尚未作声吗?不妨请示请示他们的意见。”
原是游离不定的沉暮部众人听着提起自己这方来,只得随意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为着不过是不得罪人罢了,而后仍旧不再多言。
正是几方争执不下之时,议事厅的大门忽然被打开。顺着看过去,来人竟是才叛逃的克尔莱多。
不过,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可不止他一人。克尔莱多一面环顾四周,因命身后的士兵动手,厉声喝道:“拿下。”
“你当我们都是死的吗?”性子急切的,自是受不得这莫名奇妙的委屈,当即便领了侍从攻上去,势要打出一条路来。然而魔力刚聚起,刹那间便烟消云散。
这一出让在场者皆瞠目结舌,思及克尔莱多来势汹汹,一行人歇下与他硬碰硬的心思,很快便换了模样,立刻软下脸面,静静观察起情况。
克尔莱多并无心思理会他们,只向新到来的另一人说道:“我去寻伊理索西,这里你自便。”话语间,克尔莱多低眉垂眼,语气格外温和。
他竟是在讨好?
这倒让低头思索的几人起了疑心,遂抬起头欲端详起来人。正是先前发动叛乱的头目,兽族曾经的君主,现如今本该是阶下囚的玛格里撒。
他们何时混到一处的?
未等众人想清楚其中的疑云,便见克尔莱多扬长而去。
议事厅的喧闹伊理索西虽未亲眼见着,不知详情,好歹听到些细碎的声响,知是出了些意外。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便见房门被破开,以及来人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那位。
“你不是最惜命的吗,怎么又回来了?莫不是打哪儿被忽悠了,准备重新跳回火坑,上演一出自投罗网?”伊理索西把相框放回书桌上,不紧不慢抽出丝巾细致地擦拭起来。
“既然你选择了我,为着富贵险中求,那我就是搏一搏,又如何呢?”克尔莱多拉了伊理索西来至议事厅。已见玛格里撒将那十余人打入地牢,此刻正和侍从计量具体事宜。
见了克尔莱多当真将伊理索西带来,玛格里撒不禁噗嗤一笑,“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说得容易,实践起来可很是艰难。”
伊理索西只当这话并非问得自己,因而没听进去,只细细观望起来,又兼沉暮部长老带了刚完事的一行人来汇报,便将大致猜了个明白。
因问起:“今日来人虽说并非皆是首领,好歹也是修为高深的长老,怎么连几招都没过就给擒住,或者说,一网打尽?”
一面说着,伊理索西指了摆放整齐的桌椅,桌面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仿佛一行人只是匆匆来,匆匆去罢了。谁敢信其中居然发生了一场足以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争斗?
“机遇只偏爱那种有准备的头脑。”玛格里撒见伊理索西在打量她,自是不甘示弱回敬了,便盯住这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愣了半晌,复又痴笑起来,任旁人如何提醒都没止住。
“我闲时研究到有一魔法阵,可以限制魔力运行。”克尔莱多答了话,便带着伊理索西到别处歇息。
“天下第一古怪人,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呢?当日,我亦有过背叛的举动,雅薇安痛过一两刻钟不到就恢复过来,而后坚定地拾回宝剑和我斗。如今这样的场景再次上演,原是这么个模样。他这是要装傻充愣吗?如若真是,我倒错认他了。”
这边话音渐落,居于恹部的宁宁、纪沅、卡塔啼丝等皆闻得讯息,如今正把伊丽缇请来,等着聚在一处商讨事宜。
“原想着各有千秋,共治亦不失为好法子。现下看来,倘或不彻底统一,先给族人一个交代,平复争斗,战乱终将不止不休。”伊丽缇叹了又叹,揭开探子快马加鞭送回的密信,与几人一同了解了王宫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