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褐色的辣椒油浮在浓郁醇厚的汤汁上，面条粗细均匀、根根劲道，菜叶和牛肉铺得整齐，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方郁林没有把好东西留到最后吃的习惯，他随便拌了两下，夹起一块牛肉就往嘴里送。

刚咬下去就吐了出来。

是姜！

谁家做饭师傅把姜切那么大块啊？汤汁一浸根本分不出跟牛肉的区别，一口咬下去真是要命。

方郁林差点没把四肢都举起来。

边上同事以为他烫着了，给他递水，叮嘱他慢点吃。

他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这一顿饭下来方郁林一块牛肉也不敢吃，生怕再吃出块姜来。

生姜把方郁林砸回社畜形态，吃完饭，他和同事们回实验室。一群人浑浑噩噩的，垮着张脸不说话，看着跟丧尸似的。

今天大家没太多心情做实验，每隔一会就有人问组长二阶结果下来没。

组长不回话，忙着刷新邮箱呢。

突然，“哐”的一声，凳子撞到了置物台。

声音吸引了实验室内所有组员的注意，他们看见组长站了起来，心里估摸着是结果下来了，于是一窝蜂跑过去把组长的电脑围住。

“是不是结果啊？”

“组长你翻快点！”

大家嘴巴吵闹，眼睛倒是直直盯着电脑，看到通过时每个人都高兴得不得了。

方郁林情感没其他组员强烈，比起别人又哭又笑他更像是松了口气，毕竟他来这个组没几天，参与的工作连边角料都算不上。

组员们表情兴奋地聚在一起看结果，方郁林挪到后面给他们腾位置。

他闲散地站着，时不时看一眼数据。

实验室灯光不强，方郁林的脸在这样的光下更显得苍白，黑框眼镜后的双眼微微向下垂，泪沟使他看起来更严肃、疲惫。白大褂上溅了各种药剂，这一块那一块看起来五颜六色的。

他抱臂靠在一边，这个姿势把白大褂收紧，手臂和胸部的曲线清晰可见。

结实的身体配上苍白无力的死人脸，给人一种微妙的感觉。

忙碌的人没心思瞧他，只有像文同舟这种借工作为由专门过来的人才会一直盯着他看。

有组员注意到走廊的情况，问道：“有领导过来视察吗？”

“没通知啊。”

“穿成那样……是资方吧。”

听见同事们的讨论，方郁林也侧头去看。

玻璃墙外站着一堆人，陪同的、讲解的、记录的都有，最显眼的是大老板和文同舟，两人长得高、气质好，人堆里也能一眼看到。

第一眼以为是自己错看，方郁林取下眼镜看过去，文同舟还是站在那里。

对方发现他看过来，表情变得柔和。

人突然出现，方郁林心里不激动是假的。

他努力把嘴角向下撇，但五官给人的观感依旧是向上的，他根本憋不住笑。他没想到对方来的那么快，明明早上说的是过段时间过来。

实际上，这是文同舟收敛后的结果。

他在公司吃完午饭就到达柯忍冬的公司。

柯忍冬看见他很高兴，平时忙，难得坐下来一起喝口茶。

文同舟一路走上来，觉得这里的工作环境并不压抑，上下级相处十分正常，他跟对方夸道：“环境很好。”

柯忍冬懂他的意思，没有自谦：“工资福利到位了一切都好说。”

文同舟看她心情好，便不再拉家常，他开门见山道：“方便的话一会带我去实验室那边走一圈吧。”

对于文同舟来讲，实验室除了方郁林没别的东西可看。

柯忍冬笑道：“这么不放心方郁林？”

文同舟：“我想看看他工作状态，他每天都很累，贴着我就睡了，饭都舍不得出来吃。”

柯忍冬调侃：“其实你心里高兴惨了，巴不得天天都被贴着吧？”她放下茶具，起身道：“走吧，我领你去看一圈。”

“不，我早上才跟他说我要过来，现在过去太早了。”

柯忍冬以为他今天是来微服私访，下次再来光明正大地看，结果马上就听见文同舟说：“等下午点再去，刚好带他一起回家。”

她说：……神经病。

喝了几口茶，文同舟突然问：“你办公室能看监控画面吗，所有监控。”

柯忍冬被呛到：“啊？”她跟文同舟认识好多年，几乎是一瞬间就理解了对方的想法。

文同舟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惊讶的目光，他垂眼看茶具，语气平淡道：“没事。”

柯忍冬叹气：“有，能看见实验室。”

不就是想看方郁林吗？

能看，怎么不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