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无聊,她还去找了赫芙拉玩。
阿萨伽没说错,赫芙拉的奶奶自从祭坛那一事摔倒后一直身体不好,卧床一个月。等谢飞琼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明显现出将死之态。
赫芙拉还是一个女孩,尚且不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只是天天跑到奶奶的床前,絮絮叨叨说一些自己和小伙伴的趣事,希望奶奶能够快点好起来,和自己玩。
谢飞琼找阿萨伽拿了一些东西,随后拎着那些食物和物资去看了赫芙拉。
赫芙拉的姆妈迎了上来,不知道是不是操劳过度,眼袋青黑,身形明显消瘦。
“呀,你带了这么多东西?真是太客气了。”那个女人笑了笑,搓了搓手,还是将那些东西接了过去。
谢飞琼摇摇头,笑道:“哪里算是客气呢?我还需要小芙陪我玩呢,这些算是对朋友的赠礼。”
一个成年人和小孩能怎么玩?她懂谢飞琼的心意,眼眶有些发红,急忙低下头,去把东西放了起来。
自从那个男人腿受伤之后,他们家的经济来源就少了一大部分,她出去做些工只能勉强挣来一家人一天的嚼口。
“呀!姐姐你怎么来啦!”赫芙拉从床上蹦了下来,欢快地跑到谢飞琼面前,抱住她的腿。
谢飞琼也抱住她,乐道:“我来看看你呀,最近过得怎么样?”
赫芙拉回:“我挺好的!姐姐你呢!”
谢飞琼拖着她坐下:“我?我也挺好的。”
床上的奶奶听到有人来,强撑着就要坐起来,谢飞琼慌忙过去扶:“不用不用,奶奶您躺着就行,不用起来。”
老太太的状况已经很差了,目光浑浊,但还认人。
她握着谢飞琼的手,她的手很干燥,带着常年劳作的硬茧。
老太太叹了口气,声音微弱:“孩子,好孩子,是你啊。”
谢飞琼其实很喜欢这个老奶奶,毕竟她算是骊族第一个对自己散发善意的人。
此刻看到人已经风烛残年,不免有点物是人非。
“奶奶您躺着吧,不用特地坐起来。”谢飞琼说。
老太太摇摇头,说:“不躺了,不躺了,一把老骨头了,再躺就真的起不来了。”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把她往床上拉了拉,示意她坐下。
于是谢飞琼坐在了床沿。
“我呀,活了大半辈子,也活够了。”赫芙拉奶奶说,“我这心里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赫芙拉,和她的姆妈。”
谢飞琼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正在忙着整理家务的燕族女人,和跟着一起前前后后跑的赫芙拉。
“碧琅小时候就被带去圣地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姆妈在操持。”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深深的疲倦,“我那儿子啊,不是好东西,长年累月欺负他们母子俩。我一个老太婆,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实在是心里难受啊,实在是难受。”老太太擦了擦眼眶,擦去了一点湿意。
“如今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又瘸了一条腿,挣不到钱,天天酗酒,回来打得更凶了。”老太太语气里带着深深的疲倦和愧疚。
“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他生下来!”她又摸了一下眼角,“小芙的生母很早就去世了,我是在市场上看见她的姆妈被出售的。她姆妈也是个好女孩,干活利落勤快,对小芙和我都很好。”
老太太再次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我也许当初不该把她买回来,也许她还能再找一个好人家,不用受这么多苦。”
谢飞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说:“怎么会呢,不是您的错。”
受害人不需要道歉。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不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你怎么样啊,我听碧琅说,你和伽尔少主处得很好?”
谢飞琼顿了一下,澄清:“没有,我们两个只是好朋友。”
老太太扬起一个慈祥的笑:“伽尔也是个好孩子,就是心事太重了。”
谢飞琼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小时候每年都会回一次这里,我当时就看,怎么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老太太回忆起从前,眼角泛起怀念的涟漪,“碧琅小时候特别闹腾,从早上跑到晚上,一直不肯歇息。伽尔那孩子相反,自己一个人,板着小脸,一个人能坐一天。”
谢飞琼一挑眉:阿萨伽这么个性子居然是从小培养的?
老太太又回忆起别的,目光悠远,透过掀开的门帘,看到了远处的人烟。
“那时候圣女还在。”她说,“能教出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他的母亲会是什么坏人?我不信。”
谢飞琼听出了别的意思,不动声色地问:“您为什么这么说?”
老太太声音虚弱,但是不肯停下:“那时赫芙拉还小呢,我也没那么老,还走得动。”
“圣坛和首领闹了一大场,具体是怎么解决的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此后突然开始暴乱,每天都有人死去,人心惶惶。”
“那个时候,圣女就从圣地里出来,来到了这里,帮着我们渡过难关。发放食物、收容难民。”
老太太目光移到谢飞琼的脸上,乐呵呵地说:“她跟你长得很像,你知道吗?也许心善的人长得都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