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别瞎给我们扣帽子!”那中年男人疾言厉色,却有几分心虚似的不敢和他对视。
守卫见势不对,一早就派人去找了能主持事的人,阿萨伽想拖一拖,等人来了再说。
阿萨伽承认对谢飞琼的医术的确有着莫名的信任,在长老大会上她分析的也头头是道,按理来说没什么问题。
即使是有问题,以巫医的医术,早该看出来了,不会出这么大的岔子。
阿萨伽还是理性的,毕竟既然巫医都点了头,说明谢飞琼的这个药方的确是可行的。
相较于怀疑谢飞琼给出的添加药材的建议,还是其他的更可疑。
谢飞琼在后面拽了拽她的衣服,他一回头,对上少女微微紧张的神情,心不由的软了一下,他低声哄道:“没事。”
谢飞琼平日里很有自己的主意,总能化险为夷,但是不知怎么在这种关于她医术的质疑上却总有一种逃避心理。
阿萨伽心里暗自觉得奇怪,但是没有去问。
率先来的却不是老族长,而是巫医。
巫医一来,阿萨伽就敏锐地发现他周身围绕着低气压。
“怎么了?”他来到人群中央,面对众人的注视感到浑身犹如千万根针穿刺。
“巫医大人。”有人诚惶诚恐。
他摆了摆手,声音里有很明显的不耐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自己在这里干什么?”
那些人敢在谢飞琼面前重拳出击,在德高望重的巫医面前却不敢造次。
刚刚还叫嚣着让谢飞琼一命还一命的中年男人,此刻唯唯诺诺头也不敢抬,浑身冷汗。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说了巫医大人不会轻易出现吗!若是自己得罪了他,以后要是有什么伤病,那岂不是就得等死?
那中年男子嚣张的气焰立刻萎靡下来,他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的,巫医大人。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来了?”
巫医烦躁不已,没好气道:“我正在与你们组长的商讨要事,谁料却听见你们围在这里,嚷嚷着让人家给你们偿命!药是我配的,不如说说到底是有什么问题,让我听听。”
那中年男人抹了一把冷汗,卑躬屈膝讨好道:“怎么会呢大人,怎么会!您的药肯定没有问题呀!”
此番姿态不消多说,他便可疑了起来,甚至他到底有没有一个妻子都很难说。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换了口吻,人群中那个实实在在地抱着自己死去的孩子的女人咬了咬牙,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气,一把推开前方挡着的人群。
她将自己怀中面色青紫肿胀、嘴角带血的孩子递到巫医面前。
她扬起头,眼中有光,十分刚强:“大人!我的孩子正是喝了你配的汤药,才突然病情急转直下,吐血而亡!您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尽管事情的焦点被转移到了巫医身上,阿萨伽却仍然能明显感受到身后的人依然是处于失神的状态。
出于对她的担忧,阿萨伽将谢飞琼往边上拉了拉,让她远离人群的注意。
少年用红色的发带扎了一个高马尾,此刻的背对着门口,风将发带吹拂到谢飞琼的脸上,唤回了她的一丝神智。
谢飞琼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说:“我没什么事。”
半晌她像是也不确定地说:“药……真的有问题吗?”
阿萨伽没有选择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那日你在长老大会上说的,都是真的吗?包括你给一个小姐看病,并用红叶治愈了她的事情。”
谢飞琼愣愣地点了点头:“当然都是真的。人命关天的事情,我怎么会撒谎?”
阿萨伽抱着胳膊,微微弯下腰来看她,认真地和她对视:“那你怕什么?”
谢飞琼眼睫闪动,却说:“可是,可是……”
阿萨伽难得强硬地打断她:“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你说的都是真的,给的建议也是真的,你没有错。”
谢飞琼还是皱着眉,并没有被说服的样子。
两个人此时情况倒置,以往都是谢飞琼安慰阿萨伽,现在反过来了,阿萨伽成了那个可靠的人。
他说:“你的出发点是好的,给的意见也是真的,即使药方可能存在问题,那也不一定都是你的错。”
吃了药可能会死,不吃药一定会死,怎么选?
谢飞琼有点走神。
但是归根究底,还是她给的药出了错,不然也不会害得这么多人死去。
阿萨伽今日不知为何,眼光毒辣,往日木头一样的性子今日大改,十分深入人心:“那日长老大会你我都都参加了。你也知道,他们只在吵架指责,并没有实质的进展,假如你不提出你的想法,那很可能那次大会不会有任何结论。”
他补充:“巫医虽然医术高超,对于此毒却还是一筹莫展,是你提供了唯一的思路。”
他只是平白地点出事实,却让谢飞琼眼睛一亮。
这是再熨帖不过的安慰了。
摆给隐族众人的只有两个选项,巫医的药不会喝死人,却也治不好。新药有可能治愈,也有可能更糟,老族长没有强迫任何人去选。
但是药真的有问题吗?
巫医手里捻起一点药渣,眼睛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