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耸耸肩:“脱臼的话,我只能坐享其成了。”
两人相视一笑,时凌舒无所谓地低头继续工作,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担忧:“你的手很凉、很冰,屋里冷吗?要不要披上衣服?”
她一愣,摇摇头:“不冷,我身体本来就这样,不用担心我。”
放下最后一个饺子,她注意到托盘装满了,礼貌一笑,端起盘子飞快地走向厨房,放在台面上,一旁的锅里翻炒着,时凌舒靠在橱柜边看着姥姥,久久没有迈出门。
“不喜欢他?我以为你们会很熟的。”姥姥飞快地瞥了一眼她,笑着低头,“他各方面都很好,性格、人品……都不错。但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就当朋友吧。”锅铲挑起碗里的酱料,香味瞬间从锅里腾起。
时凌舒没说话,只是笑笑,低眉看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想问你妈妈?”
她抬眼盯着姥姥沉静的眼睛,点点头。
“还在那家里呆着,生活没变化,身体……也还好,我时不时会去看看她。”油烟机发出呼呼的声音,姥姥低沉的声音融在里面。
“您没劝劝她?”手指择着菜,小声问道。
“诶……她自己的生活,劝有什么用?她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她无奈地耸耸肩,“你今年不去他们那里看看?”
“再说吧。”时凌舒没有半分犹豫,把菜扔在框里,拿着空托盘走出门,“她还好我就放心了。”
重新拾起笑容,不知道是因为心理压力减轻了,还是单纯想找人说说话,她主动和萧默在桌前聊起天,气氛轻松不少,聊聊工作,聊聊过去,心底微妙的孤独逐渐被吞噬。
时针指向六点,四个玻璃杯上灌满橙汁,欢声笑语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跃动着。
外面偶尔传来两声炮竹声响,女人侧头看向发黑的窗户,时机还没到。
“温迎,最近工作怎么样?”坐在主座的男人晃着酒杯,睨了眼一旁的女儿。
“挣得不少。”她咽下嘴里的饭菜,眼神从父亲的下巴扫过,低声回道。
“不少?不少是多少?”他笑了,“谁教你的,说话这么模棱两可,你妈?”
坐在对面的短发女人没有抬头,自顾自吃着盘子里的饭,温迎皱着眉,有些不满,但又不敢反驳,故作淡定地回道:“最近一单20万。”
“这叫不少?”男人的笑声嘶哑,“可你费了多少时间呢?早就说别闷着头光搞艺术。”
保养良好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光泽,他的眼底却没有丝毫情感,生冷地盯着温迎低垂的脑袋和紧绷的下颌线,男人瞬间变得面无表情:“我给了你两条路,两条你都走不通,不知道你还能干什么。”
硕大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穿着真丝衬衫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温迎抬头看向对面的短发女人,她依旧只是闷头吃着饭。
“你的教养呢?”筷子猛地拍在盘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温迎一颤,抿着嘴咬着牙:“不一定呢,我有计划,再给我点时间。”
“记住了,你自己说的话。”椅子在地毯上发出尖锐的响声,脚步声逐渐远去,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知道了就去做吧,别老让我们操心。”短发女人说话了,她空洞的眼神点在温迎的眼角,笑了笑,“人总不能干什么都不行吧。”
窗外的鞭炮声咋起,绚烂的烟花在黑夜中绽放,留在温迎耳畔的最后一句话——你是我的女儿,我对你还抱有期待。
温迎仰头笑了,一把扯下发绳,精致的造型消失殆尽,她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餐厅,扭头冲着一旁的助理:“今天的发型你弄的糟糕透顶,再有下次,就去主动辞职。”
都像是傀儡一样……她高傲的视线划过在场的所有佣人,一把掀翻面前的酒杯,白酒洇开,桌布深了一块,她哼笑一声,冷脸走出餐厅。
踩在公园的石子路上,时凌舒伸着懒腰,缓缓漫步在路灯下,萧默跟在一旁,两人没什么沟通,偶尔谈论两句,紧接着氛围就再次凝固住了。
石子路上细小的杂草从石头缝里溜出来,时凌舒缓慢地移动着,生怕再把另一只脚崴了。
清新的空气流入气管,整个人顺畅得不得了,她看着两侧残败的花丛,心想春夏天再回来就好了。
好不容易走到平地,鼻尖捕捉到一丝酒味,她皱着眉刚要抬头,就看到面前有一个醉醺醺的酒鬼左右摇晃着往自己这边撞来。
来不及躲闪,肩膀被猛地搂住,身子被带着贴近男人的怀里,她吓了一跳,手机差点儿掉到地上。
“真是的,幸好我跟着你。”他的视线始终隐约停留在酒鬼身上,直到那人离开了视线范围,他才呼出一口气。
“谢谢你。”她仰头道谢,连忙向后退了两步,正要站稳脚,兜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以为是导演,时凌舒站直后立刻掏出手机,却看到了熟悉的头像,嘴唇微微翘起,没看是不是语音通话,就按下了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