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可睡熟了?”
“...是”
云月抢在云溪开口前回答,她的声音有些迟疑,低着头,不敢直视霍云霆的眼睛。
公子那副样子,应该算是睡熟了吧......
霍云霆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他点点头,转身望了望紧闭着的门。
回来路上冷风一吹,他也冷静下来——夜半三更,伸手不见五指,这会子又到哪里去放风筝?
他确实有些冲动了,明日回来也不迟的,今夜也能得空将那卷军书再看几遍。
不过道理虽是如此,霍云霆倒是没有多少懊恼,甚至有些好笑。
他活了二十余年,向来沉稳自持,今夜还是第一次尝到“冲动”的滋味。
感觉好像还不错?
甚至瞧着院里的花都更艳了些。
“既然如此,我明日再来看他。”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
云溪见他要走,一瞬间慌了神,不顾云月的阻拦,“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将军,您快去看看公子吧!他——”
话还没说完,霍云霆猛地转过身来来,“青墨怎么了?”
他的眼神压迫感十足,扫过来的时候尤其锐利。
云月提着灯的手不由一抖,手心一片濡湿。
她低着头,暗自斜眼去瞄云溪。
真的要说吗?那副样子——将军瞧了定要生气,到时追究起来,怕是云溪还要遭殃……不,不止云溪,她们一众都要受牵连。
云溪不知道她的想法,或者说,知道了也并不在意。
公子都成了那副样子,虽找府医瞧过没有大碍,却保不齐受了怎样的委屈,这样的事,怎么能不让将军知道?
只是——公子身上的痕迹,她实在难以说出口。
见云溪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不利索,霍云霆等不及,几步上前推开房门。
“青墨!”
这一声可谓是喊出来的,树上睡着的鸟儿都被惊走一片。
床上的人却没有一点反应。
霍云霆上前,一把扯开碍事的重重纱帐。
霍青墨躺在床上,板板正正的,似是睡的正香,只是房间实在昏暗,叫人看不分明。
霍云霆接过云月手中的油灯,借着昏黄的光看向床上人。
灯光阴影下,少年的五官更显的精致,脆弱,只是一张小脸苍白,毫无血色,像一具没有生命的白玉人偶。
霍云霆的心猛然颤了颤,他伸手推了推少年,床上那人却依旧毫无反应。
反而被这一碰,紧掩的衣襟散开,露出星星点点的红痕。
他呼吸一滞。
霍云霆虽无任何经验,却也一眼便能瞧出那痕迹的由来,他一拳砸在床上。
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轻薄他霍云霆的弟弟!疑问产生的同时,他的心中猛然浮现出一人的名字——谢迟!是了!除了谢迟谁还会有这种胆子?
他恨不得将谢迟抓来,让他当场以死谢罪。
半点没想到被他圈禁府中的霍青墨是如何出府,而不在京城的谢迟又是如何与之会面。
不过——现下显然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最佳时机。
再熟睡的人也会被这一番动静吵醒,床上人显然没有这种趋势。
“可找府医看过了?”
“看过了,说是并无大碍,只是——”
云溪边说,便偷偷抬眼去瞧霍青墨。
这种情形,谁都能看出不对劲吧......
“庸医。”
“去太子府,把徐老太医请过来!”
此时已是深夜,宫门早已落了锁。任凭霍云霆有百般能耐,也不能这时候冲进宫中,且不说能否请到太医,只怕落了他人口舌,反叫圣上忌惮。
届时,便是圣上再顾及与先父的同窗之情,怕也救不了整个霍府。
好在当朝太子性情温和,府中又常备太医,是以霍云霆虽与太子并不相熟,却也知道这种事情,他断然不会拒绝。
门口的侍卫得了令,正要离开,却被霍云霆叫停。
“罢了,我亲自去!”
语毕,他上前一把将霍青墨打横抱起,云溪忙递上镶了狐狸毛的厚袍子。
霍云霆这才看她一眼,接过袍子,将霍青墨紧紧裹住。
“备车!”
“去太子府!”
*
太子府。
霍云霆甫一进府,便看到太子早已在堂前等候。
“深夜搅扰,实是臣的罪过,只是舍弟病中,臣心急如焚,这才不顾——”
“将军不必多礼。”
太子一把拉住霍云霆,制止了他将要行礼的动作。
他言语温和,脸上带笑,看不出丝毫被深夜打扰的不悦,反而语气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