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您对于在下的心事”,抚岸眸光幽深,隐含笑意,试探开口,“是一味不可或缺的良药。”
刚拿出的纸笔,又被塞回进柜前的抽格里,“道长,您或许是太高看我了,我啊,算不得良药,顶多算个引子。”
抚岸向周围警惕看去,又走进两步,再次躬身行礼道:“不知张伯这味药引,可是对在下的症?”
张伯托起抚岸拱起的手,将他扶起,轻声在他耳边道:“算不上对症下药,倒是对症的一味药引。”
双方说的隐晦,都未了当挑明。
“张伯可知,当初名声大噪的破月将军,通敌叛国之罪。”
张伯许是也没想到抚岸会这样说,缓过来,长叹一口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张伯这样说,若是让旁人听了,在如今的天子耳边吹风,当心降怒。”
“天子?”张伯嗤笑一声,目光坚定,“不过是个奸人,配当天子?”
“张伯就不怕,小道也是个奸人吗?”
“你不会,因为”,张伯盯着抚岸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季家,绝不出宵小之辈!”
“将军的儿子,是老伯看着长大的,当初的江城一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张伯昂着头,说的满目豪然,转而又将目光对准抚岸,“他的儿子,自然是和将军,少将军一样的英豪!”
抚岸瞬间红了眼眶,下一刻便要将自己心中的无奈委屈倾泻而出,张伯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季寻将军,是我的恩人,是他教会我”。
“草木之身,亦可破土碎石,成为燎原火烧不尽,风吹再生的长青树。”
“而你,便是我等到的长青树。”
“有些事情,需要你去探索,我,只是个引子。”
张伯拿出一串钥匙,放在抚岸手心中,“京城以北,万安街尽头,有一处小院,虽然有些简陋,但也是个安身之所。”
“张伯……”
“去吧,孩子”,张伯将抚岸的手握成拳,“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为季家翻案的关键,在于你,而我,只是个引子。”
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真挚的信任笑容,鬓角处的白发,在此刻却变得模糊……
“道长,我的茶铺就交给你了!”张伯拍了两下抚岸的肩膀,放大音量道。
抚岸将钥匙收好,后退两步,恭恭敬敬的向张伯行礼。
张伯将这一切都看着眼里,转过身去,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
抚岸抬眸,张伯转身,两人相视,这是一场燎原之火烧不尽的长青树,立在对方眼中。
张伯微笑道:“好孩子,张伯相信你!”
张伯转身,在茶柜后拿出伞,对着抚岸点头示意后,便撑伞,走进滂沱的雨中。
那是一棵坚韧顽强的长青树,孤身一人走进雨幕中,直至在雨幕中消失不见……
常青树,长青树,言常不长,言长不常……
抚岸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抚岸走至茶柜前,打量着,在茶柜上,被算盘压着中抽出一张纸,有些犯黑的纸上,只有四个字,那字迹写的极其潇洒,却又在收尾处规规矩矩。
“随心所欲”
抚岸的思绪在看向这张纸时,打开了一个死结,他抿了抿嘴角,唇边露出一抹浅笑,幽深如潭的瞳仁中融出一束温情。
“不逾矩”,抚岸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