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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草木胜花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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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大祁规矩,皇子成年时便赐府邸出宫去,眼下正值建阳二十三年,才刚满二十岁的樊龄誉尚未封爵,仅仅借着彼时太子的举荐暂时理了三司副使的职。

“一会儿入宫,劳你稍歇片刻。”随着车身晃动,车窗锦帘下坠的流苏也跟着跳跃,偶有春风入门,车外的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直挺的鼻梁尤其醒目。

这话说的含蓄了,实则在提醒陶茵,一会儿入宫尽量不要说话,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和误会。

宫里不比府中,鬼神之事在宫中是忌讳。

不用他提醒陶茵也清楚,这里的人她谁都不认识,哪里会胡言乱语,“知道了,放心吧。”

不知是不是樊龄誉的错觉,好似今日这个东西的语气没有先前那般刻薄,竟有他先前从未感受过的欢脱。

做为旁观者,得以亲眼见到几百年前的景致人物,任是谁都会兴奋的。毕竟樊龄誉的爹祁应宗也算明君,励精图治、知人善用,唯一被人诟病的就是没有铺好后路,才使越世之后皇位落到了樊龄誉的手中。

这是一场值得期待的行程,陶茵已经开始有些紧张了,当然,她的心思樊龄誉并不知道。

马车一路驶入宫门,车里的人一路端方正姿,正襟危坐。

待车轮缓缓停稳,随行杨京才在车外道:“四殿下,到了。”

话落,锦帘被自外挑起,早有宫人弓身伏地等在车下。

弯身自车里出来,踏着宫人脊背平稳落地,这对于旁人来说一切都再寻常不过,可就那双绣着祥云的绡履踩在那宫人脊梁的一刻,陶茵的心倏地揪起,对那被踩踏的宫人生起愧疚之心。

因着无论是先前去韦府还是今晨自府邸出来,上马车前皆是踏着几凳,可一入了宫门,那几凳便由宫人所替,虽不得已,却也真正让她感受了一回。

被迫作孽,也是作孽......

她是一个现代人,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人人平等,尊重他人,可这一遭让人第一次清楚明晰的感受到,或是在封建王朝人的眼中,常人的尊严与身体,甚至都比不上贵人那不能脏的鞋底。

一想到假如生在古代,她有概率也是这样的宫人,心里就莫名生起一股寒意,之前出门时的那股子兴奋劲儿此刻也荡然无存。

心软的人,总是能莫名其妙的共情。

皇子入宫首件事自然是要面圣,但今日不巧,祁英宗身边的公公传话来地方上奏报,圣上正与众大臣议事不便打扰,樊龄誉只好改道。

不过他没有直接前往陈淑妃的春生殿,而是先去了皇后的仪元殿。

可仍旧不凑巧,皇后娘娘以身子不爽利为由闭门不见,樊龄誉担忧之色尽显,守在殿门口久久不愿离去。

最后还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娥元珠于心不忍,同他讲了几句。

“今日是淑妃妃娘娘生辰,四殿下快过去吧,皇后娘娘这几日身子不适,待过两日稍好些,再请您入宫。”元珠上下打量对面人一眼,“听闻四殿下前阵子病了,皇后娘娘很是放心不下,奈何太子一事让她心力交瘁一病不起。”

提到太子时,元珠的声线明显压低,皇后卢奉和是太子生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可见一斑。

望向那扇紧闭的殿门,樊龄誉眸色黯然,连眉梢也染了一层薄薄的伤意,轻咬了后槽牙,喉结微动,用仅有他与元珠能听清的音量说道:“母后......是不是在怪我。”

元珠微微垂下眼,到底是在皇后身边服侍了二十余年的人,讲话很是体面,“四殿下想到哪里去了,您自小由皇后娘娘抚育长大,她待太子与您是一样的。”

连不明就里的陶茵都听得出来这话讲的很表面,更何况樊龄誉。

好在他未在此事上过份纠结,许是知道皇后今日不会见他,便也不好再强求,只说改日还会再来探望,便离去了。

陶茵自也不会看到,现在的樊龄誉脸色照比先前才进宫时难看了许多,心事又添一层,身上似有拨不开的浓云。

事关太子,每个人在这个话题上都藏着掖着,把陶茵的好奇心钩得不上不下,可这位万人嫌已经吃了两回闭门羹,显然不是她询问的好时机。

好在春生殿的门没有再将他关在外面,宫人通禀之后,樊龄誉便被人请入了殿内,殿中放着一只玲珑鼎,倒流沉水香羽化缥缈,盖住了殿内插处的鲜花香。

透过他的眼,陶茵看到殿内正位坐着一位年约四十的女子,体态圆润却不囊肿,肤色白皙,发髻高挽,保养得宜,很明显樊龄誉眉眼青出于她。

自然陶茵也猜得出,这便是樊龄誉的母亲陈氏,也就是那位让他病中盼了许久却始终没露过面的陈淑妃。

对面椅上还坐了个着玉青衫的少年,见樊龄誉入殿便站起身来唤了一声:“四哥来了。”

樊龄誉报以浅笑,随即大步迈到陈淑妃面前叩拜问安:“今日是母亲生辰,儿子祝母亲安康如意,岁岁长宁。”

座上陈知鸢面露悦色,掌心朝上稍稍一抬,“暮春天气地上凉,快起来吧。”

随即又朝宫人道:“给四殿下看座。”

方才一侧的少年见兄长入座才复而坐下。既称他四哥,此刻又在陈淑妃的宫里,陶茵想他应该就是五皇子樊龄重。

“这一场病闹得誉儿瘦了许多,”陈知鸢上下打量大儿子,随又解释道,“前些日子我本想求了皇上让我出宫去看你,谁知节骨眼儿上皇后又病倒了,宫中锁事皆落在我身上,分身乏术。”

“只想着让重儿给你送些东西过去,可谁知你父皇临时给重儿派了趟差,他也是离京才回来。”

这解释听起来总觉着有些牵强,可樊龄誉不愿掰扯,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甚至还主动绕开了这个话题,目光投向一旁樊龄重,“待过了四月,五弟就满十八了,父皇既已派差事给你,当是也觉着你长大了。”

意气风发的少年闻言笑笑,很是受用,也难得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起来,殊不知花槛窗外才刚萌芽的春树后,一支羽箭正以樊龄誉的后脑为准头,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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