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想想,是李家小姐还是许家小姐?”
“都不是。”目光远望连绵群山,樊龄誉眼前只浮起一个十分模糊的轮廓,可怜的是他不曾见过她的真容。
听话听音,那青年品出了些旁的味道,不禁将一双大眼珠子瞪的溜圆,“还真是姑娘送的?”
随之脑子一转,还想说什么,却被樊龄誉打断,“别猜了,骑了半晌的马了,你也累了吧?”
他抬手指了前方别具风格的竹舍,“咱们去前面喝点茶吃些点心。”
话落,樊龄誉双腿夹紧马腹,马儿快步朝前奔去,白马上的青年随之跟上。
有长侍将马牵停,樊龄誉自马背上一跃而下,身手矫捷。
两个人一前一后坐到竹舍中,舍后是自山上引下的泉水,隔着竹筒引流而下。
有宫人给二人递上温帕,二人各自接过擦了方才骑马时脸上的浮尘与汗水。
“你这次回来会待多久?”樊龄誉将手上帕子放到桌上,随而接过温茶小抿一口。
“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难得回来一次,我可得好好陪陪你。”青年坐姿随意,却不难见与樊龄誉关系十分要好。
向来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的樊龄誉侧目瞧他,无奈摇头:“随老王爷去封地那么久,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世间闲人一个,要什么长进。”青年潇洒一挥手,不以为意。
青年是除了太子之外和樊龄誉关系最好的人,同属樊龄氏,名为樊龄杞,是建阳帝兄弟之子。当年皇权之争,樊龄杞的父亲巧妙的避开,自请去封地,远离了斗争中心,也是出了名的闲人一个,子随父,樊龄杞亦是如此。
后樊龄杞懂事后曾被太后抚养过一段时间,众兄弟之间只与樊龄誉走得近些,随着年岁见长,他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四处游山玩水,偶归京城亦没人挑他什么。
到底是同宗兄弟,细看眉眼间与樊龄誉倒也有几分相似,不过又多了几分孟浪倜傥之感。
一眼扫过桌上的福桃雪蓉糕,樊龄启手指敲了桌面,质问一侧宫婢道:“你们怎么上了这道点心?征王爷素不喜甜食,这道点心太甜了,撤下去!”
宫婢未敢擅自动手,只是小心睨了樊龄誉的面色。
“现在口味不比从前寡淡,这道,我倒是爱得很。”将手上茶盏搁下,定睛望着那道点心,意有所指。
樊龄杞是个浪荡子,情爱之事独有观察细微之处,一早就觉着樊龄誉不对劲,眼也不眨的盯着他道:“我怎么瞧着你似在睹物思人?是哪家姑娘喜吃这道不成?”
句句击中要害,在感情之事上,樊龄誉本就是笨拙的可以,不懂隐藏,表情细微处的慌乱与不自然被对面人抓了个正着。
对方这回彻底确定,铁树应是有了心上人,一副了然的表情,笑的别有用心,“我就说嘛,我就说嘛!”
他身子后仰,百思难解,“到底是哪家小姐啊?”
怪的是,樊龄杞将京中所有叫得上名的高门贵女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想起哪个人和樊龄誉走得近些。
即便是呼声最高的许家姑娘,似也近不得他的身,更甚少见二人有什么交集,这倒真让人搞不懂了。
那头仍然半句不肯多提,樊龄杞忍不住接着套话,“我说你啊,年岁也不小了,既有了心上人,何不将人娶回家日日守着呢。我看你整日孑然一身,形单影只也怪可怜的。”
“还是说,这姑娘的家世,配不得你王爷的身份,这也好办,先弄回家做侧妃就是了。”
这三年,除却年岁渐长,不仅受封征王,且建阳帝再次将三司交到了他的手中,朝中大事小情也逐渐让他参与,虽然仍比不得二哥与五弟在朝中的地位,可境遇却比先前好了许多。
唯一让人不解的是,他是唯一适龄皇子中未行嫁娶之人,卢皇后多次苦口婆心的劝说让他娶妻生子为皇家开枝散叶,可他每次都用零碎的理由给拒了,久而久之甚至有了征王不喜女色喜男色或是身有隐疾不能人事之谣传。
偶有风声传到他本人的耳朵里,可这些琐碎又荒唐的事情他且当耳旁风,听了也便散了,一笑置之,从未放在心上,甚至想着,若是这样传下去也无不可,至少他不必再费心思回绝一门门找上来的亲事了。
他在等一个人。
即便他不晓得那个人还能不能回来。
他也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