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宴会前昔,府里的绣娘将新衣裳奉上,针脚花样皆是一绝,亦是陶茵喜欢的苏粉加嫩柳色,何皎皎虽体胖,但穿这身衣裳倒也显得清新,肤白也撑得起。
庶妹何婉婉长得瘦小,性格老实,见长姐穿得清艳,自己便着了素色,不敢太抢眼。
到了吉日,母女三人共乘了马车同去水定清苑赴宴。
她离开的这些年,水定清苑也稍做了一些修缮,虽略有修整,大面没变,以是照比从前更精致了些。
园子里的各色名花开的娇艳,近夏时节,正是园子里最好的景致。
何夫人一到了园子里便迎上几位夫人,简单寒暄几句便被人拉走了,陶茵插不上话,便带着何婉婉在园子里闲逛,园子里随处可见各家贵女,三两成群喝茶下棋赏花聊天,陶茵转了半天,倒也没见着半个熟人。
“姐姐,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一直跟在身后的何婉婉觉着自打进了这园子,长姐的眼神便四处寻找什么似的,一刻也不见停,不由好奇问起。
“没找什么,就四处看看。”陶茵停在一处水榭前,里面正有几位年轻姑娘在品画。
正想着,樊龄誉大概不会这么巧会来这里,便听一侧水榭里有人小声咬耳朵:“看,是征王殿下!”
顺着水榭人手指的方向,陶茵朝西看去,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自回廊下朝这边行来,身形仍旧劲瘦,似比三年前稍壮了些,也更显成熟了些,眉清目透,气质显眼特别,脸色白净却不苍冷,与身侧男子边走边聊,眉梢带笑。
那一瞬间,陶茵的心也跟着跳漏了一拍,她来时细风徐徐,花香摆动,可是见到他的那眼开始,风止花香停,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皆像是被打了马赛克,全世界只有他是清晰的。
在陶茵眼中明明才分别不过一个月,但是他的变化却这么大。
随着他的步伐越来越近,陶茵的心跳也跟着越来越激烈,她不知是喜还是虚,只觉着连手都在抖。
不晓得他要去哪里,水榭旁陶茵所处之地是一条碎石路,路窄只能容得一人经过,待他行至水榭旁,身侧人自动汇到他的身后,樊龄誉在前,水榭中的几位姑娘朝他福身行礼。
“见过征王殿下。”
他目不斜视,不看不应,只朝前走。
陶茵似一堵墙挡在路中,两眼发直,一时脑子有些懵,竟忘了该如何做。
按常理,见了征王在前,她应让路回避,却这样直挺挺的,倒使人意外。
换作旁人,也这般没眼色的只怕要不悦,可樊龄誉只是十分不解的望着她,眼中平和无波,目光善良一如既往,仍是陶茵从前在镜子里常见的模样。
不晓得为何,一想到过去,陶茵的鼻子酸起,眼底也跟着泛起一丝雾色,但理智尚在,没有任由自己做出什么糊涂事。
“你是何人?没看到征王殿下在此?”杨京自一侧挪出来,站于小路外侧的草地上,小声提醒陶茵。
何婉婉也悄然在陶茵身后扯了她的袖子,陶茵嘴唇微动,明明很想把一肚子的话都跟他讲出来,可话就在嘴边,愣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后思绪凌乱,竟鬼使神差的低着头让到一侧,绣鞋踏在草坪上,将路让出来。
照规矩她这算失礼,可樊龄誉什么都没说 ,亦没计较,如常提步朝前,陶茵低头望着他那双登云靴一步一步行过自己眼底,在这短短的瞬间曾鼓起的无数勇气最后只能作罢,化为心底的不甘。
她怂了。
无论是水榭几人,还是何婉婉皆福身作礼,唯有陶茵直挺挺的杵在那,显得尤其突兀,惹得杨京在路过她身边时小声骂了一句:“没规矩!”
直到人走远,陶茵仍没有勇气抬起眼皮看一眼樊龄誉的北影。
只怔怔的两眼发直,毫不知在樊龄誉走出好远后,忍不住驻足回望这边。
一路随行的樊龄杞见他神色古怪,亦回头望过去,“看什么呢?”
樊龄誉收回目光,并非提及方才那刻心底闪过怪异的感受,明明他与那胖姑娘不曾相识,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回味起来十分熟悉。
“没什么。”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