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静文瞳孔猛地一缩,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到背后一寒,几枝飞箭只射他而来。他飞身闪开,回身望去,高处的树丛处架着的弓弦紧绷着发出叫人听着酸涩的嗡鸣。
邹静文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远离了皇帝陛下,于是认栽地一笑,将双手摊开高举过头顶。
"不是说不能留人吗?"
皇帝扫了一眼邹静文右臂袖子上的暗红,后退一步挥挥手,笑道:"所以,现在得劳烦小英雄也避嫌一下了。"
绕过流水淙淙的御花园,邹静文被带到一座僻远的宫殿,由于暮色深沉,他没能看清楚牌匾上的文字。
皇帝瞧着心情颇好的模样,温和道:“这是孤幼时的住处。”
“东宫?”
邹静文转头瞧他,男人流露出些许错愕的神情,转瞬即逝,他颇有趣味地笑笑:“那是你们的特色,我们不兴如此。”
邹静文不再搭腔,他对别人国家的寝屋安排不感兴趣,默默打量着宫殿的外围布置。待他走进屋子后,男人却没有踏入门槛,邹静文往他脚下看了一眼,他便后退了一步。
“邹小公子,孤就不送了,您在这好好休息一下。”皇帝笑道,“……刀剑无眼,不要弄伤了自己。”
门一合,邹静文双膝便也无力支持,跪倒在地,缓了半天,他推开门缝向外看去,只见一片空旷和荒败,没有守卫,也瞧不见机关。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合上。
屋内陈设有些衰朽,许多地方因为打扫不细积了灰尘。邹静文在屋子里摸索了一圈,翻得一团糟,最后取了一盏烛台,他将尖端对准腿部猛扎了一下①,将其抛开,抬腿要往外走时感到脸侧被风扬起的粉尘轻轻扫了一下。
他顿了顿,合上眼睛,伏在地面上敲了起来,大概将地板爬了一个遍之后,找到了风的来源。
邹静文尝试着找了一圈机关,最后徒劳无功,他去书桌前取了用作装饰用的箭,费力插入地缝,果然感到了松动。邹静文咬牙,费出全力方才将这块实心的石板撬开。
一条黑黢黢的地道俨然眼前,邹静文取了一盏烛灯,翻身一跃,跳了下去。
地道里潮湿阴冷,邹静文走了约莫三千来步,地上的土地便加上了石板,而地缝之下,隐隐约约露出些微弱的光来。
他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在确定下方无人后,将脚下的石板掀开纵身跳了下去。
邹静文伸出手要去掀开帷幕,其后传出声音。
“吾劝你还是不要掀的好。”
听到是女人的声音,邹静文放下了手。
“失礼了,在下也是误入此地,请问这是何处。”
邹静文放低了声音,可由于场地空旷,回音在四处游走。
女人的轮廓随着烛光摇曳,她似乎转动了身体,隔着帷幕看着来人,略带着些笑意:“这是何处……这是囚禁罪犯的牢狱呢。”
邹静文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人语带讥诮,显然是在和自己兜弯子。
女人又开口道:“中原人,你说‘误入’,那你原要去何处?”
邹静文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女人得不到回答,也不在意,兀自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八月十五,中秋。”这话邹静文回答了。
女人语带讶异,低语:“中秋?”
隔着布帘,灯火中,女人的影子似乎缩小了些许,她问:“……今天宫里不留人,你不是从正规的道路进来的吧?”
邹静文回头望一眼,坦率道:“我是走地道来的。”
女人的声音中带了丝疑惑:“地道……?”
邹静文道:“皇上是他幼时的寝宫。”
女人仍然笑着,却也夹着不满:“这也亏你能找到。”
邹静文见缝插针:“这么说,您是知道那地道?”
女人不以为然:“我也是那的主人,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是,宫中的娘娘……”邹静文不奇怪,只疑惑道,“那你怎么不逃跑?”
“我跑什么?我就是此间的主人。”女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语锋一转,“你在那屋子里乱翻,有顺走什么东西么?”
邹静文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大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一只手掀开帷幕,她身上是正红色的衣裙,金丝勾勒出凤凰的图腾,邹静文不知道这个族群有没有嫔妃殉葬的习俗,只觉她一派从容不迫,面容美艳、妆容精致,半点不像阶下囚。
邹静文将后腰的匕首取出,横刀递过去:“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