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在周颐的注视下眨眨眼睛,自恋地咧开一口白牙,“怎么样,是不是没想到我这么聪明?”
周颐诚恳地点点头。
他没想到西蒙竟真的一语成谶了。
当周颐打开办公室的门,看到背光里那个熟悉的人影时,他立时就想到了逃。
“把门锁上。”
立在落地窗前的人并不回头,只冷冷地丢下一句指令。
周颐没动。
“怎么,周先生是看不起我这个新来的总裁咯?”
陈酽转过身。
浅金色的头发剪短,尽数梳向脑后,琥珀色眼瞳在阴沉的天色里显得分外醒目。
今天和那天一样也是阴天。
乌云沉沉地堆在天空,承担不住似地向地面坠来,空气潮湿而粘稠,只等大雨降临。忽而惊雷轰响,闪电划破天空,霎时点亮了窗边人脸上的戾色。
门锁落下。
他盯着周颐动作,眼中烧起兴奋的火焰,如同看到了猎物的野兽。
周颐在几步外站定,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敢。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比较合适?毕竟,初次见面。”
陈酽冷笑。
很快,一张烫金名片递到周颐面前,周颐刚想接,夹着名片的两指却一松。
名片如枯叶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落在地上。
“啊,手抖了,可以帮我捡一下吗?”
陈酽盯着周颐的眼睛,全无歉意。
视线于无形中交锋,但总有人要让步。
周颐咬咬牙,慢慢蹲下身,手指触上烫金名片的前一秒,冰凉的鞋尖踩上来。顺着笔挺的西装望上去,是陈酽明晃晃写着挑衅的笑。
无聊透了。
周颐皱着眉,刚想站起身,肩膀却被人按住。
那五指灵活地探入他西装,拈出那张深蓝色调的工牌。
“周颐。”
唇齿玩味地碾过,陈酽忽而一笑,“我想起来了,安娜是你的朋友对吧,多巧啊,她马上就是我的妻子了。我想,你应该是把朋友看得很重的人吧?”
肩上的力道于无形中压紧。
膝盖落回地上。
陈酽眼底升起诡异的满足。
他捏着工牌,慢慢地绕到周颐身后,挂绳紧贴于颈前,随着喉结的滚动起伏。
陈酽忽而猛地向后一拉。
窒息感袭来,周颐本能绷紧身体,头向后仰着,胸脯被迫挺起,连呼吸的幅度都看得清晰。
“手背到身后来,抓住它。”
它指的就是工牌。
周颐当然感到屈辱,可他别无选择。
手上出了汗,渐渐抓不住塑料工牌,周颐只得加大身体反弓的弧度,才好让工牌不要从手中滑脱出来。
看到这一幕,陈酽愉悦地笑出声。
每一块饱满的肌肉绷紧,由西服和衬衫勾勒出完美的形状,像是壮年猛虎落入了猎人的圈套,五花大绑。
陈酽将手搭在周颐肩上,煽情地摩挲着。
“看到对面那栋楼了吗?”
落地窗外车水马龙、高楼林立,黄金地段,每一个楼间距都吝啬到是仅仅可保证光照的地步,周颐跪在这,甚至能看到对面窗口边扫动的人影。
身后,陈酽的声音又如鬼魅般响起:
“你猜那里面那么多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会怎么想呢?”
“你究竟想要什么。”
手指从肩上离开,陈酽走到周颐面前,饶有兴味地欣赏他的屈辱和狼狈:
“自己把扣子解开。”
周颐低着头,表情藏在昏暗的天色里,他抬起手。
扣子一粒粒解开,两片布料却仍乖顺地合拢着。
陈酽毫不留情地撕开那裂口:
“你说,他们会怎么看你——”
衬衫拉开,里面是一件老头背心。
陈酽愣住了,他盯着洗得干净的衣料,似乎嗅到了淡淡的肥皂香气,古板却认真。他苦笑起来:“就连这点也很像小嶷。”
“难道像他你就会放过我了?”周颐盯着他,眼里说不出是恨意还是快意,“你连江嶷本人都没放过。如果不是你,江嶷他会死吗?”
巴掌猛地抬起。
周颐不躲,只扬着头,冷眼看着那只高举在半空中的、死死颤抖的、苍白的手。
“怎么,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提到他就会让你想起你的罪恶?”
那只手缓缓落下。
陈酽踉跄着向后跌去,直到靠上泛着水汽的落地窗。闪电击破身后的云层,天地惨白一瞬,又快速衰败下去。
陈酽笑起来,整个末日的天色都是他的背景。
“周颐,你知道做什么最有趣吗?”
皮鞋踏上雷鸣的鼓点,陈酽黑暗里走出来,金灿灿的眸子看向跪地的周颐:
“管教你这样的人最有趣。”
房门忽而被人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