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羊腿是表弟给的?”孟清许温柔一笑,问道。
“是啊,回来碰着了,少爷还给我吃了白糖糕!”小丫头回答得有几分兴奋,跟检着了大便宜似的。
“是吗?”孟清许唇角勾起,温和道,“便宜你了。”
抬手接过包裹严实,还散发着热气的羊腿,将油纸一点点打开,不一会儿,散发着奇特香味的羊腿肉露了出来,小葱的味道,辣椒的味道,还有些从未闻过的香气混入其中,晶莹的油脂从焦黄的缝隙中渗出,一看就知道火候把握得很到位。
翠竹咽了咽口水,一路上都闻着羊腿若有若无的香气,早就馋了,孟清许一打开,唾液便不自觉分泌,好香,这可是城东最好的烤肉馆烤的,香得很。
微微一挑眉,白糖糕,烤羊腿,这些都是城东的美食。
表弟出门,便是为了亲自买这些吗?
心里多了几分怀疑,特意出门,是为了什么……
……
河岸江水滔滔,冷风夹杂着水汽,扑面袭来,孟清许一袭白衣伫立于甲板之上,肩头披着灰白色的大氅,秀丽儒雅的脸上挂着笑意,一只手抬起,与对岸为她送别的钱梁等人做最后的道别。
岸上,眼见着船身离去,钱梁三人结伴离去。
朋友虽分别,但也有重聚的时候,过些日子,文华书院里应该有清许的身影了。
行李早已搬到船上,何青夫妻回船舱休息了,这些天两人一个忙着处理府城的生意,一个忙着收拾各类行李,都有些累了。
何未果趴在栏杆上,瞭望岸边,“表姐,这江真大,鱼也多,能养活多少人啊。”
没想到这丫头小小年纪能有这般感慨,孟清许有些惊讶,伸手,将她拉到身前,江面水急,若是不小心掉下去,半条命都得落下。
“君女不立危墙,你身子小,容易稳不住,别站在这儿。”
“知道了,表姐。”何未果乖乖点头。
见她如此乖巧,孟清许弯腰,将她圈在圈在怀里,“靠水吃水,这江水里的鱼虾能养活渔民,但更为重要的,是船。”
“船?”何未果看着熙熙攘攘靠岸的船只,突然道,“靠岸的货船,能养活岸上的劳工。”
“对。”孟清许点头,“但也不止这些。”
“行进往来的船只装载游人和货物,给靠近江岸的城镇带来了人口,还有货物,这些东西能养活的不仅是各地的商人,还有江边的百姓,临江地界的货物多,生意自然发达,百姓挣钱的门路更多,卖地里的出产更方便,能去商铺做工,买些散货担去村里买卖,在码头支个摊子……”
眸光悠悠,盯着波涛翻涌的江面,“养活的人,不计其数。”
这些,都离不开“经济”二字。
何未果点点头,望着江面,若有所思,“所以,重要的是江,是水吗?”
孟清许没回她,有些事,多看看,体会才会更深刻,小丫头应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心去听。
二人身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默不作声地听完了她们的对话,后又扯着拐杖,踱步离开。
……
离开了府城的孟清许不知道,之后几天,她的名字会被城里的读书人夸赞,有君女之姿。
富商家中也多次提起这个名字,暗地里骂人,真是不当家不知钱财贵重,阴阳何家宠儿婿,竟是给儿婿那么多银子挥霍,有钱没地方花。
当心有一日养老银子都给送出去!
嘴上说着嫌弃,但这些人也清楚,一千两银子,换个好名声,值得。
心里酸得要死,自己怎么每个读书人儿婿,怎么没有儿婿想出这招,气得直咬牙,钱给了,大头却落在了何家和孟清许身上。
不成,不能尽让他们将名声占去!很快,府城各处支起了粥棚摊子,有钱的富户将自家旗子支得高高的,又是施粥又是送衣服的,搞得如火如荼。
府城一众官员摸不着头脑,往年想让这些人出些东西,跟要了命似的,今年怎就这般积极。
唯有李道成,深藏功与名,与知府商议富商捐银事宜的同时,私下里叫人传开孟清许的好名声,特意将施粥的富商叫去酒楼喝酒,夸赞有加。
那些个爱面子的商人战战兢兢来,满面红光离去,观望的商人一时摸不着头脑,怎的,同知大人私底下给好处了?
李道成笑眯眯地回府,只是几句夸赞,几首诗作,能让那些商人真正动起来,靠的还是孟清许这只领头羊啊。
这些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默默记下,密折传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