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的目光许是未离开过沈巍的脸,沈巍一睁眼,额头上便落了一叠热哄哄的吻。
“沈巍,你终于醒了,沈巍,我想死你了!”赵云澜高兴得狂吸鼻子,又是捏手、又是摸脸、又顺头发……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沈巍只是睁了眼,却没对他的任何举动作出反应,没唤他一声“云澜”,也没急着起身。他依然觉得累,也依然觉得冷,最重要的是,他记得自己是怎么昏迷的,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他无话可说。
赵云澜却只想把先前的事含混过去,一个字都不想再提:“你还好吗,你觉得怎么样……我知道你冷,我抱你好吗?我可以抱你吗?”
沈巍看不见是事实,但似乎也没听到赵云澜的话,他微侧着头,眼帘半磕、目光不移,犹显得疲惫失神。他只想继续睡觉、自我修复,若非如此,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沈巍……”赵云澜半跪着,把脸凑到他的眼前,但无论他怎么努力想要与他对视,都找不到感觉。他其实早应该习惯了沈巍缺乏焦点的目光,但这一刻却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恐慌和无措……赵云澜突然疯狂地想念起沈巍替他疗伤时看他的那一眼,那几乎是他失明以后,他所见过的最生动、最真实的眼神,过目难忘!
镇魂令派不上用,至少他能给他些温暖。赵云澜不再征求他的同意,搂起他挺身作他的依靠。沈巍没有反抗,但依旧没给他回应,而他好不容易盼得他睁眼,此刻无暇计较什么,双臂紧扣着沈巍、把脸埋进他的发丝间,仿佛只有这么贴身依偎着、让每个呼吸里都充满了他的生息,他才能安心和安静——这下耳根清净了,被抱着的人也不多想,继续闭目养神……
沈巍昏天黑地地睡了足足五天,赵云澜进进出出,时不时地抱上他,搓个手、捂个脚,如不是他偶有被惊动,或抬眼、或调整一下睡姿,他还以为他又不省人事了,幸好,他是真的在睡觉!
事实上沈巍“醒着”的时间越拉越长,只是没表露出来,不动声色地做着自我调息。
沈巍连日只睡不起,赵云澜既没什么要费心的,也搭不上话,日日自我安慰,想他是在养伤,没精神理他,不敢叨扰,只时刻提醒自己,再也不能出任何岔子了,否则别说照顾他,不害死他就不错了!经此一事,赵云澜还长回了心,没饿着自己,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循规蹈矩地扮演着“爱人陪护”和“特调处处长”的角色,仿佛一下子成熟了十七八岁。
随着沈巍日渐恢复,赵云澜见他脸色转好,身子也有所回暖,心情逐渐放松,夜里睡得香了,早晚作息一正常,白天更是精神百倍,唯独和沈巍对不上眼、也没什么交流,把他憋得够呛!幸好沈巍不主动、不起劲,但也不拒绝他,他还是想亲就能亲到,晚上睡觉也从不放手。
偏偏沈巍早起那日,赵云澜却未先察觉,一睁眼便见他着正装端坐,显然已梳洗打点完,正耐心十足地等着他睡醒,赵云澜一时惊诧却更是欢喜。
“沈巍,你起来了?”赵云澜光脚下床,蹲到沈巍的座前,整张脸刹如撕开了天幕般阳光明媚——再也没有比看见他好起来更能令他喜笑颜开的了:“气色还不错嘛,身上有力气了?还觉得冷吗?在这儿坐多久了,累不累……你……这是要出门?”
赵云澜话唠式关怀轰炸,一双眼睛打着圈在沈巍的身上转,他一身日常却足矣惊艳到他的行装,此刻令他警觉。
“是我们要出门”,沈巍慢节奏地、不慌不忙地接话:“你去准备一下——上班!”
“上班?”赵云澜心下一松,原来是要和他一起去特设处,可转而一想,不会又是急着要操心啥事儿去吧?他顿觉费神,又暗自谨慎地温言示探着说:“上班急啥,你知道你睡多久了,这才离了床……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没事。不想睡了,陪你上班!”沈巍依然是不疾不徐,和赵云澜阴晴不定的表情相比,显得有些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