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膏像”一瞬就解了魔咒,闪电般地伸手一抓,把他拎到了眼前:“你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
沈巍把赵云澜从头到脚摸了一遍,连五官都捏全了,因为着急,手势非但不温柔还有些粗野。
赵云澜被他扯前扯后,大有下一秒就被扒光衣服的趋势,见他反应还算正常,稍事松了一口气,转而急急地安慰他道:“沈巍,我没事,毛都没伤到!”
“你确定?”沈巍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问。
“当然啊,你根本就没碰我好嘛!”赵云澜爽快地回他,肯定他已经“醒”透了,反手就想要摸回来:“你呢,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事?”
可他话音未落,沈巍已经撤了手,顷刻间近乎敏捷地躲开了他,下床退步到墙边:“我没事,你别过来!”
“扯什么淡!”赵云澜吃了一惊,但没打算听他的话:“我还没确认呢,你说了不算!”
沈巍知他这就要扑上来了,避着光一路退到了门口,速度不可谓不快:“你,给我点时间!”
赵云澜没料到自己一落地,沈巍就像耗子躲猫似地往外“逃”,立马不敢紧逼了,半妥协半命令地急言道:“行行行,我给你时间,我不过去,不过去啊,你别退了,外边凉,就在屋里呆着!”
沈巍这才贴着门不挪步了,他僵持了好一会儿,确认赵云澜没有再靠近,最后慢慢坐了下去,似乎临时就想这么不受打扰地呆一会。
赵云澜察言观色,目测他只是过分紧张,应该没有受伤,便也不急着做什么了,时间他多的是,对他也有足够的耐心,见他坐下了他也席地一蹲,平视着他,也不急于发话。
沈巍目视着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有没有在“看”……他不说话又不露神色的时候,眉眼显得格外清冷,但又不会给人孤傲漠视的感觉,那份清冷依旧透着温润自然;即使他慌忙下床衣衫有些凌乱、此刻狼狈地坐在地上,他的手脚也曲架得恰到好处,看上去既随性又洒脱……大概一个人的颜值太过出类拔萃的时候,便是怎么站、怎么坐、怎么躺都是养眼的。
只是他周身都散发着与世隔绝的气息,仿佛任何人都不被允许靠近。
赵云澜觉得如果不主动搭话,他会就这样石化到天亮,可是,在他蹲麻了腿、不得不坐下等他,又过了约摸五六分钟的时间后,沉默着除了眨眼就没有任何动作的沈巍突然开口了。
“赵云澜,你不觉得累吗?”
赵云澜闻言变换了一下僵硬的坐姿,微微皱眉流露出对他这个称呼的不满,嘴硬道:“坐还能把人给坐累啊,还是你累了?”
“我……我是说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不觉得累吗?”沈巍垂下眼睑,闷闷地说。
这话简直太“沈巍”了,看来眼下正是“窥心”和“交心”的好时机,赵云澜当下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头、开足马力准备“应战”,他饶有兴致地说:“你什么样的人?高不可攀?欲壑难填?口蜜腹剑?穷凶极恶?还是有三头六臂我驾驭不了?”
沈巍似乎是消化了一下赵云澜说的话,又像是极力思考着怎么形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隔了一会儿,用了几个平平无奇、特别好理解的字眼,表述出了自认颇为贴切的意思:“我不是个正常人。”
赵云澜被他给逗乐了,因为他身边还真没几个“正常人”,他禁不住扶额一笑道:“你不正常,说得一点没错啊!那你说我正常吗?大庆正常吗?祝红和老楚还有那谁谁,他们都正常吗?你这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可我也没见着谁挨着谁就活不痛快了,相反大家伙相亲相爱,同舟共济,活得可比‘正常人’有意义多了吧!”
“他们不需要你费心照顾、不会浪费你的精力,更不会让你连觉都睡不安稳,而我就是个自己对自己都无能为力的麻烦,时时刻刻都在麻烦你、困扰你、消耗你,我只会打破你的生活节奏、扼杀掉你的未来……你,不该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