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呆望着被拒绝的手,眼眶霎时就红了,但他哪有时间消化自己的情绪,他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润着生涩发苦的喉咙,再度对上赵云澜的眼,依然是极尽温和,又语速缓慢地说:“云澜,我们回家说好吗?我什么都……”
“哼!回家?”赵云澜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两条手臂向后撑住身体,仰头撅起下巴、挑眉眯眼,做作地摆出一副极不友善的痞相,酸涩又刻薄地说:“大人不是才打‘家’里来吗,这么快又想‘家’了?”
“你够了没!”
——楚恕之在看到郭长城被揎肿了的半张脸时,就已经按捺不住想要扁赵云澜了,碍于沈巍,只能忍着,但赵云澜越说越不象话,越说越伤人,他要不是被身边的人往回扯了两次,早就出手了。
事实上除了楚恕之,站在沈巍身后的其他人也早就开始骚动了,赵云澜一点不买沈巍的账,显然“疯”得不轻,但那些话句句锥心刺骨,能对着沈巍说出口绝对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太引人入胜了……有那么几回,这帮人还特别想听他怎么发挥;另则沈巍没有什么举动、赵云澜也没动粗,一时间谁也不敢横生枝节……
“没够!”赵云澜一听到楚恕之的声音,就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突然又加入了助燃剂,轰然爆发,他像一窜升空的火苗,跳起来指着他和沈巍,再一次语出惊人:“你们,那个见不得光、比阴沟还阴暗的家,恕我赵云澜高攀不起!”
“你他/妈说什么……”楚恕之见他毫不收敛地戳点着沈巍,忍耐到了头,甩开郭长相城试图牵制他的手,捏起了拳头直冲向赵云澜。
“来啊,说的就是你!”
赵云澜兴奋极了,论干架,他还就想找这个人——和他最不对盘的是他、最看不上他的是他、最仗“势”凌人的是他,尽管如此,他还是那么倚重他,把人全权交给他,结果他反其道而行,陪他下地星、替他打掩护、配合他演戏,合伙当他二百五来骗,不打他打谁?
楚恕之见赵云澜锚准了他,同样求之不得,仿佛和他有一船的新仇旧恨,不搅翻了这船、淹死一个,誓不罢休!
他原本就是干架的行家里手,赵云澜蛮力大得惊人,手却没他快,眼看着楚恕之的重拳就要落到赵云澜的脸上,以报郭长城的一拳之仇,却被一个无法反抗的声音叫了停!
“你敢!”沈巍在赵云澜霍然起跳的那一瞬,同时站了起来,他真没想到,当着他的面,这两人真会干架。
若要论理,客观的讲是赵云澜找打,言语过激、行为挑衅,楚恕之忍不了简直太合乎常理了,可是,可是,他怎么能允许别人伤他,起因还是因为他自己!
楚恕之不敢——沈巍不允许,他便不能做!
和赵云澜同样暴怒的拳头硬生生地卡在半空,如果这是拼内力,楚恕之此刻一定吐血吐到呕肠子了,但这也不代表他没受“内伤”,只不过,外伤来得更快!
沈巍制止了楚恕之,赵云澜却丝毫不领情,非但如此,还瞅准了他落不了手的空当,毫不犹豫地猛挥出一拳,使出了堪比吃奶的力气。
不得不停手的时候,楚恕之就料到要吃他这一拳,一点也不意外,他甚至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把握可以避开他的拳头,他也没避,除了为赌一口气外,他其实是在给赵云澜吃药,打不了他就坑他,让他加倍理亏!
赵云澜一拳打得人退后数步、啐出一口血沫子,他竟尝到了甜头,被空气中隐隐散发出来的血腥气诱惑,更加欲罢不能,乘胜追击就要挥第二拳。他才不管胜之武不武,现在楚恕之成了个不能还手的人肉沙包,这么好的机会,他能不打到他瘪掉为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