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恍神了片刻,疼痛使他更清醒,他摸抚着手上的册子,发自内心地悔不当初:“首先,我承认我伤过你们,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都是错的,大错特错,我现在郑重道谦,你们可以不原谅我,但别把我当敌人,我保证会心平气和地说话,绝不再重蹈覆辙!”
在警惕着某人别又被哪句话刺激到的时候,居然听到了当众道歉,组织得头头是道还扬言允许不被原谅……确定这狂傲不羁的痞货没“吃错药”?怎么总觉得他免为其难地点个头、或者干巴巴地说一句“好”,要比他“郑重道谦”更合理、更能让人接受呢——痞货对面那排人是这么想的。
赵云澜表完态见他们面面相觑,也不作回应,以为自己的诚意还不到位,于是他站起来绕过长桌,对着第一个照面的林静拍了拍肩膀,认真地说道:“放心,全年奖金一分也不会少你,不但不少,我那一份也归你了,你当是补偿也好、当是研究基金也好,随你怎么想、怎么花!”
第二个是大庆,赵大爷继续破财挡灾:“吃的喝的用的,只要你敢提,我就敢砸钱,管叫你猫爷满意!”
对着祝红:“钱你不稀罕,人我给不起,给你三个愿望,永不过期,想好了随时提!”
轮到郭长城,赵云澜一皱眉:“你就有点难了,我该怎么补偿呢?被你揍回一拳,你没那个胆量;放你大假,你好象也没那个意愿……”
说着话赵云澜才注意到郭长城的脸白白净净,没有半点被“修理”过的痕迹,挨了他盛怒之下不知轻重的一拳,当场见血,一度肿得像发面似的半边脸,这是已经好透了吗?他不由得捏住他光洁的下巴左右掰扭,略感好奇地打量着……
“我好了,是……是……是沈教授医的”郭长城扑愣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那么点想哭的意思。
赵云澜的手明显一抖,眼神中晃过一抹深深的痛楚,哽噎无语。
“赵处,我什么都不要,等把沈教授找回来,我就要你对他好……更好!他,他那么好……”郭长城依旧被他捏着下巴,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委屈极了。
对沈巍好,居然还要一个小孩儿来督促他!
赵云澜心里滴血,再一次痛不欲声,他对着郭长城扯出一个很不是滋味的笑容,沙哑道:“我答应、我承诺!欠你一拳,我百倍记在你的账上,但凡违约,任你处置,不限武器!”
赵云澜最后绕到了楚恕之的身边,所有人此刻都站着,只有他比赵云澜更大爷地坐着,没动、没看他!
赵云澜低头,像是想了想,又像是调整了一下情绪,在所有人紧张、忐忑的注目下,他终于开了口:“老楚,要说我一点都不怨你,那是骗人的,我怨你和他走得最近,却瞒我瞒得最死;我怨你受我重托,却始终没有给我足够的信任,我不指哪件事,我指的是你的心,你别误会,我不是叫你违背他,只希望你如果知道他受伤了、或者什么会令他受伤,能多提点我一些,多给我一点明示!”
赵云澜说到这里顿住了,他望着楚恕之眼都没抬起来的侧脸,期盼了一下,随即暗然,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今天说这些话就是在打脸,你往不往心里去,都由你,但不管怎么说,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你守了他、护了他,你为他做得最多,我本就该谢你,实不该以怨报德,你也看不上我赵云澜的任何东西,感谢加道谦,受我一跪吧!”
赵云澜这些话是真心的、也是认真的,沈巍能为他下跪,他也能为爱人跪天跪地跪任何人,不说别的,就凭楚恕之对沈巍的一片心,他受得起!
楚恕之的动作是真的快,赵云澜说着就后撤了一步,膝盖堪堪前屈,刚才还坐着纹丝未动的男人已经到了他眼前,单手架着臂膀把他给提住了,而赵云澜连他什么时候站起来的都没看准眼,可见他先前找人单挑,人家是怎么让着他的——为什么让?凭什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