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站直了,手握重拳,痛而不言,他不想揍任何人,只想揍自己!
他凭着一腔为爱人抛头颅洒热血的激情接掌了地星,可地星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差点令他永失所爱的葬身之地,除了少数几个看得“顺眼”的,他对地星人是没有感情而言的,更别说是作奸犯科的案犯,他没惧怕过谁,行事也只讲求“摆平”,说出手就出手,从不考虑后果,什么法度、人情,就没真正放在眼里过,武金只是凑巧成了他第一个试验品……假使他早就掌握了予夺地星人能量的技能,只怕在海星抓获小喽啰时就会当场封印了事;若不是今天意外得知沈巍曾尝试救一个因他而死的地星人,他可能至今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几乎已经失去了原先那种“把人当人”、“一视同仁”的本心!
善恶分明没有错,可罔顾人命万万不该,因为他根本就不懂解封,想都不想就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无异于刽子手,沈巍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又该是如何痛心,他宠他、惯他,竟是以替他背负罪孽为代价!
带着这份迟到的悔悟,赵云澜想沈巍,此刻想到了极致!
他转身再次望向殿门,一眼无边,却没有爱人的踪影。
赵云澜退回座位,为了掩饰自己动荡复杂的心情,他突然很想抽一支烟,但最终只能摸出一根不合时宜的棒棒糖,他摩挲着没有放进嘴里,压抑着情绪刻显平静:“说说吧,黑袍使回地星,还办了哪些事……有没有我能为他分忧的?”
老头但觉是那句“黑袍大人亲谕”让他得以虎口脱险,抹了把汗,继续对向赵云澜跪着,谨慎作答:“黑袍大人原也不常回,约摸十日开外才露一次面,除了打理日常政务,余时皆在资料库里,近日入内耗时颇长,但大人来去无言,小老儿实在是不通内情。”
“资料库……颇长为多时?可有人陪同?”赵云澜问。
“估摸着逾半日,且小老儿所见,皆是黑袍大人独自进出!”
赵云澜怎么想,都未离开沈巍“逾半日”过,他颇感疑惑,转头望向一直站在他身侧的楚恕之,楚恕之微低着头,不知沉浸在什么里,话倒是没落下,对上赵云澜的眼,随即摇了摇头。
赵云澜突然想到地星无昼夜,于是又问了老头相关的细节和时间跨度,心里就有了猜测,如他所料不差,便是从沈巍险些“伤了他”的那场恶梦以后——为了不误伤他,他竟然连觉都不敢睡,难怪形容憔悴、终日无精打采了,可他却正相反,睡眠充足、神清气爽,枕边人去而复返,他竟一次也没有醒过……
知道沈巍隐瞒了很多事,这一场问话,赵云澜原本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真相层层剖开,他还是觉得自己负荷不了了,看似长久以来一直在受他保护、被他藏在身后的人,却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护了他那么多次,他比谁都亲近他、了解他,却怀疑他的动机、误会他的心意,难道非要说出口,才懂他的心吗?
赵云澜呼吸困难,手脚发凉,心痛程度仿佛沈巍正在承受锥心之痛,他感同身受着——想抱他、想吻他,想给他温暖、想照顾他、想陪着他……发疯一样地想!
可是,沈巍不愿见他,他带着伤痛远远躲开了他,赵云澜觉得如果他会出现,他此刻留在地君殿也只会让他望而却步,而且沈巍安然现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能等来只字片语的回音已是上天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