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红烧上水,又为了让人看着有食欲,把馒头和小米粥移进碗盘、玻璃杯装上豆浆,举着托盘上了楼。
赵云澜没闲过手,重复做着单一的擦汗动作,头发、脖颈、手臂、前胸,每一次都像是新的开始,小心又细致,间或抚拭着沈巍的前额和手心……沈巍显然不会冷,但赵云澜没再用凉水,而是换了温水湿毛巾;室内也还是开了空调,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恒温。
祝红礼貌地唤着声敲响房门。
赵云澜拉起盖毯轻掩在沈巍裸露的胸前:“进来吧。”
“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洗上了,水也烧了,一会给你们凉出来……你从昨天起就没吃什么吧,将就着垫垫饥?”祝红试探着靠近赵云澜,手不由自主地扣紧了托盘,生怕一个不小心碰洒了。
赵云澜拍了拍床沿示意她放下,并且先接过豆浆,一仰脖喝得干干净净。
祝红还是怕弄脏哪里便没放手,赵云澜也不在意,但他十分体谅地伸手垫在托盘下加了把力,继而在三分钟内干掉了上面所有的东西,一挥手表示完事儿了。
“……”
祝红全程不发声地看着赵云澜,他当然不会是因为饿了才配合得这么爽快,在沈巍不予获知的情况下,顺其自然地遵从和体念他曾经的那份心,若非每时每刻念着想着,那就是已被调教到无我的境界了;又或者这男人是不想和她多说一句“废话”、巴不得早点打发她走……祝红一时竟分辨不出内心酸胀无比是因为前者还是后者。
“祝红”,赵云澜的目光虽然已经转向了沈巍,却突然发声惊醒了有些失神的祝红:“这次能找到沈巍,全都倚仗你和你的族人,该道谢的替我道谢,能嘉赏的嘉赏,支出都算在我赵云澜头上!”
祝红十分随和地笑了笑:“草木生灵皆有情,我们不过是受涌泉之恩,滴水相报罢了,何足挂齿!”
黑袍使所行泽被后世,而亚兽族历来奉大荒山圣为神祖,若真如沈巍所言,赵云澜与昆仑渊源深厚,极有可能血脉相承,那她们今日所做的一切,无论基于哪个立场,确实都不足挂齿,相反是荣幸之至!
赵云澜闻言回过头定晴看了看祝红,他多少会认为她费那点心力大半是为了他,虽不乐见,但也时常受用,而此刻她言语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绝非出自儿女情长,赵云澜极为动容,眼眶潮湿着冲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和赞许。
祝红这句话仿佛把她自己也给治愈了,迎着赵云澜的目光霍然挺起胸,又张显出了惯属于她的那份傲气,语重心长地说:“你也别急着谢谁,人是替你找回来了,但留不留得住只怕路还长,赵云澜,别叫我小瞧你!”
赵云澜被她一语点中痛处,喉间干涩,哑然失声……祝红转身出门时他才又补话道:“麻烦替我找找家里有没有丝带之类的东西,我要红色的,如果没有让外面的人顺回来!”
这是要绑人吗……
沈巍高热不下,头三天一直处于爆汗状态,赵云澜衣不解带,几乎没踏出过房门,连一日三餐都仰赖别人端到嘴边,才记起有那么回事儿,更别提闭眼了,还真亏得他受了“加持”,不同往日!
对于喂水这件事,赵云澜也是发了狠,本着先救人后疼人的宗旨,强灌强施,通常一对嘴就是十来分钟,温水过嘴也强过滴水不沾!好在事实证明即使漏了九成,还是有一成是喂进的,沈巍唇上的裂纹渐渐润合了。
第三日夜间起,沈巍热度没怎么退,但持续不止的汗水却从如雨如浆变得绵泽细密,最最令人惊喜的是,他黑沉如霾的肤色云消雾散般化开了、转白了,这或许预示着他已经熬过了融合阶段最猛烈又残酷的初始考验,无论怎样,新生的能量救活了他,他在变好,赵云澜坚信他就快回到所有爱他的人身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