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这一次没有被“成就感”冲昏头脑,他清楚地认识到,直呼他“云澜”、回报同样的拥抱与热吻,这对现在的沈巍来说是需要“熟练”加“巩固”的——你不主动给,我就主动要,日复一日不厌其烦;适时扮演“乞食的兔子”、“掠食的饿狼”,总有办法叫你不得不就犯。
沈巍确实是被吃得死死的,情之所系,经不住诱惑、舍不得违逆,对赵云澜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只是他对自身否定多于肯定、对感情忧患大于期许,总在害怕行差踏错惹得赵云澜“不高兴”、“不满意”,内心的惶恐相比与他保持距离,愈亲近愈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日以后赵云澜还特别嘱咐蓝菱,每餐为沈巍单独配制主食,把菜品碎入粥饭里以确保他能摄入更多的营养,沈巍对食物“无感”,没有察觉那些巧妙的编排,只时常被赵云澜软磨硬泡着多吃两口“白饭”、多喝两口“茶水”……
赵云澜所做的一切看似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沈巍,而且他能吃能喝能外出,平素自理也不劳烦“他人”,似乎已然回归了生活的常态,可赵云澜总觉得眼前的安定与康宁都是表面现象。
一来赵云澜注意到,只要他一转身或是一脱离人群,沈巍很快就会处于“游离”状态,不是神情迷茫就是目光呆滞,仿佛突然不知所措,又仿佛突然陷入沉思,而当他发现自己又受到了关注,尤其是赵云澜,更会在刹那间回过神来展颜微笑,以掩饰之前的心不在焉……虽然这个笑容又好看又温和又亲切,还是主动奉献的,但赵云澜就是觉得不真实、不可信,还倍感心酸!
二来是因为沈巍的身子永远是“冷冰冰”的,像绝缘体一样接受不到任何形式给予的温暖;夜里睡觉不知因何醒着的时间越拉越长,他装睡“装”不过赵云澜,小动作更逃不过他的眼睛,可惜一直也没问出所以然来,无从得知他是有心事还是隐瞒了身体不适……总而言之实在看不出他恢复得是好是坏。
阿洛照例每隔三五日上门复诊,对着沈巍她脸上永远挂着和煦的笑容,每每轻言轻语地嘘寒问暖,只有单独面对赵云澜的时候才会显得有些沉重。
接受阿洛的诊疗对沈巍已是家常便饭,配合度基本可以概括为:你问我答、你说我听、你要施针我不迎不拒,从头到尾言听计从礼数周全。
这种态度确实够得上“配合”,可赵云澜却能据此断言,沈巍对就医这件事主观上是“漠视”的,没想法、不表态,跟走过场似的,而且明知阿洛与他有过私下交流也从不过问,就好像她会说什么他早就知道,又或者根本不想知道!
赵云澜最后总结得出,沈巍是接受了他这个人的,却没有真正释放自己去拥抱、去享有他的感情,他总是谨小慎微地自我“约束”着,尽最大努力满足他的希求、向他呈现出最好的一面,而这也恰恰体现了他只愿“给予”而不望“索取”的心态——无所谓?还是不敢想?
再则,他对阿洛惜字如金、对他从来报喜不报忧、至今毫无修复能量体系的意图,大有对身体听之任之的态势,这又说明什么——他就没把自己当盘菜……还是自认“残羹冷炙”,凉了就凉了吗?
综上总总赵云澜觉得全都不容乐观,他这块“心头肉”沉渐刚克、屈忍寡言,天知道脑子里盘踞着多少曲折离奇的想法作茧自缚,一朝不把他的心思挖个透彻、或没收服得妥妥贴贴,他才更没安全感!
在“进阶”的路上脚步不能停、节奏不能乱,“捆”得够结实,赵云澜就不信叩不开他的心!
沈巍有个习惯,夜里只要醒了就千方百计想要脱开赵云澜,抽不出手身体也会挪开些,少一寸肌肤相贴便少耗取一分温热,心安理得地占有,他做不到也舍不得!
“往哪儿撤啊?”赵云澜毫无睡意、字正腔圆地发问,同样的情景他早已应对自如,通常会假装在睡梦中下意识地重新接近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接踵而至地喝停他。
沈巍每次都很小心,判别对方入睡了才会做这些小动作,忽听他发声反倒被吓了一跳:“对不起……我吵醒你了。”
“没有!”赵云澜说着“上下联动”,一手把人揽回来,被褥里的一条腿同时不老实地勾紧了沈巍的下半身:“我没睡,睡不着!”
沈巍无能为力地被他圈禁着,顿了一会儿问:“你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