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一下激动起来，在楚恕之言语停顿的当口脑海里飞快地闪过无数念想，他自己未及表露的一腔爱恋此刻全变成了渴望从对方口中获取的倾诉。

楚恕之像是存心调他胃口，凉着他巴巴瞪着眼干着急却迟迟不接话，其实是因为那时候的沈巍状态已经很差了，许多话并不是一次性完整地表述出来的，他正回想着拼凑起来，过了良久才转回头神情严肃地看着赵云澜。

“大人说之前是他误导了我们，大家一直在找寻的那个地方也许不在海星而是在地星，而且很大可能已被你或被镇魂令封印了，就像亚兽族禁地的通道那样。他还说地星的禁地有些是人为设立的，有些则是成型于天然的磁场效应，后者他也没有全部踏足过，但如果这次的判断没有错，那就是最有希望发掘出线索的所在，其中已知的几处地图上有落笔，可以深入探查后加以排除，余下的就要看我们了，线索不一定浮于表面，要谨防错过；能量汇冲地有很多不稳定因素，危机不可预知，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可踏入；如果再次遇上封印拦截，可以……”

“可以什么？”赵云澜心揪得没了知觉，红着眼愣愣地问，他没想到身心状况已经那么恶劣了，沈巍还在为他们共同的目标熬心费力，急于为他设想、为他铺路。

“大人说可以把他带去，他兴许还是有用的，可如果他不在了……”楚恕之调整了一下坐姿，佯装自己此刻只是一个叙述机器人，强行稳着情绪继续说：“他说只要大方向正确一定能找到解封的方法，让你别担心别着急……即使最后的最后依旧失败了，大家的努力也必然有着承接使命的意义，谁也不会是白白地付出；他说镇魂令主已经做了他该做的事，于今日的和平居功至伟、无可替代，没人能指责他，特调处也永远有存在的价值，坚守信念、砥砺前行，他知道你一定可以带头做到的——这些基本都是大人的原话，我记得的全说完了！”

楚恕之言罢没对这番话追加任何评论，也没去看沈巍，只复又扭头望向漆黑一片的窗外，给了面前这个人独自消化的空间。

赵云澜呆呆地坐着，觉得老天爷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曾经那么呕心沥血地要把他留在身边，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在他还需要他的时候先行离开他；“最后一次”在他耳边滔滔不绝，竟然全是为了理想、为了使命、为了天下人——从恩人到爱人、从受恩到被爱，才过了几日，愚昧的他就这样把自己再次变回了镇魂令主、特调处处长，同时也颠覆了沈巍的认知，使得他把自己重新定义成了“有用的人”！

一直以来沈巍那么执著地想要完成的心愿，最后谈及失败却又说得那么轻描淡写，仿佛他从没在意过结果、从没用一万年的孤勇乃至性命去捍卫过；他遗忘了自己的坚守，却记得别人的付出、不忘替他“伸张正义”，还提前给予了他安慰和激励……

赵云澜觉得窒息、觉得胸口被堵得要炸不炸，他很有上去暴揍楚恕之的冲动，以换取对方致命的回击、给他来个痛快！

这时候，楼下传来了门铃声。

赵云澜僵直地站起身，捂着前胸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开门，见是阿洛当下一通操作，把她的身份信息和指纹录进门禁系统、把自由出入的方法教给了她。

阿洛一整天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就知道沈巍没起色，进房后楚恕之和她交流了一会儿，赵云澜忍不住问：“他这样要怎么医治，或者说怎么做才能既不伤害他又能刺激到他呢？”

“这个问题难到我了”，阿洛立马礼貌地对向他，直言不讳地说：“令主是指他现在的意识状态吧，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虽然能作些诊断，可是没有医治的经验，而且这种情况病因复杂、病程无法推测，也许久治不愈也许一点就透，就看我们能不能找到那个突破口！”

“那要怎么找突破口？”赵云澜急急地追问：“他好像根本听不到也感觉不到，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起作用，我要怎么刺激他呢？”

“令主今天说什么做什么了？都说完了做完了已经可以下‘不起作用’的最终结论了吗？”阿洛有些咄咄逼人：“如果是这样，那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我也无能为力！”

赵云澜：“……”

楚恕之：“才一天功夫你就受不了了！还是得不到大人的回应，你失望透顶没有坚持下去的动力了？”

“不是的，不是的，老楚你知道不是的！”赵云澜近乎暴躁地回嘴道，因为害怕行动受阻，对于他的冷嘲热讽他既敏感又反感，可他心急确是事实，仿佛刚刚错过，只要立刻回头就能弥补，所以他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