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隔着水帘含糊了两声,又合掌窝起一捧水顺着前额往头发上一捋,祝红连忙从一旁的挂架上抽下毛巾递给他,看着他大而化之地抹干脸、顺手梳理着湿漉漉的发型,不知不觉地嚅嚅道:“可算知道捯饬自己了,都快没个人样了……”
男人对镜摸了摸生长得有些茂密的胡碴,似乎在犹豫需不需要修理一下:“你说什么?”
“什么?”祝红一惊。
赵云澜转向她,落手整了整衣襟:“时间紧迫,你看看,不讨嫌就成吧!”
祝红突然有种带人见家长的错觉,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可惜某人就算有类似的觉悟也不是为了她。
“那行,就这样了!”赵云澜见她不发声,自当过关,抬脚便走。
两人快步出门直奔停在院门口的红越野。
半道上祝红凑前吱吱唔唔地说:“老赵,关于阿洛……其实我也是偶然撞见,她瞒不过才告诉了我,我答应过她……那个……”
“知道了,我不会出卖你,你也不必担心,这姑娘识人重义,通情理着呢,上车再聊……”
被再度全权信任和托付的感觉实在太好了,赵云澜出门后,林静挪了把椅子端端正正地贴床坐下,决定即使没事干也要把沈巍盯死、手机都不带碰的,如果连这风平浪静的几个小时都守不住,他不止可以滚出这个家,特调处也甭想呆了!
每次心痛发作后沈巍都有这么个昏睡的阶段,通常整夜打底,这也是赵云澜放心把他交给林静的原因。
可什么事情都有例外,两个多小时后沈巍人没清醒却在床上翻动起来,如卧针毡般怎么都不安稳了,好在林静并不是真的不靠谱,猜他应是伤口疼,便小心翼翼地前后护着,避免他被自己无意识的举动压到磕到,虽说这不是体力活,可他到底神经绷着,没一会儿就跟沈巍一样满头大汗,眼镜架子都开始往下溜了。
走运的是正当他分身乏术,又想出门换热水又不敢脱离视线的时候,终于来了个踩点报道的小伙伴。
郭长城一下班就揣着颗忐忑不安的心往赵云澜家里赶——红姐一早到处里点了个卯什么都没交待就走了;上司大庆爷也不知什么情况,出门接了个电话就没再露过脸;林静哥离开前倒是和他打了招呼,急匆匆扔下一句叫他提心吊胆了一下午的话:家里好像出事了,我先过去看看……
可怜郭长城坐立不安又脱不开身,好不容易独自坚守到下班,顶着张被人追杀似的白脸一路小跑冲了回来,当他穿过空无一人的客厅,探头探脑地推开虚掩的房门,发现沈巍在家却不见赵云澜也不见他楚哥,原本就悬着的那颗心简直一下撞进了嗓子眼儿里。
“家,家里怎么没人?沈教授……沈教授……”
“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吗?”林静没好气地说:“擦擦你的眼睛去打盆水来,别摔了。”
被指眼睛不好使的郭长城走近沈巍又“仔细”看了看,这才慢半拍地“哦”了一声,卸下单肩包扭头跑了出去。
“对不起啊林静哥,我以为大家都在这儿呢……沈教授没出什么事吧?赵处……赵处怎么没在?”
“出去办事了,我替他看一会儿……你有意见啊?”林静边说边伸手问他要搅起来的毛巾。
郭长城先是点了头,而后发觉不对立刻猛摇头,同时不甘落后地跪上床:“我来,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