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万幸没有突发急症也没有再度昏迷,只是辗转不眠,迷迷糊糊又似刻意强忍着莫大的痛楚,因为没法平躺,大多时候侧身蜷曲着,抖作一团的样子似是又冷又没安全感,能掐的被被角角几乎要被他掐烂了,好几次还送进嘴里狠命地咬着,一头一脸的汗貌似和着眼泪流淌不止,那股难受劲儿看得人揪心抽肠,赵云澜恨不能化作他拼命窝住的那团棉被,依偎着给他些温暖,可是他不敢,怕刺激到他!
为他擦汗、捋被、换热水袋几乎成了流水线操作,好在他除了不放松并无顽抗的表现,只是这种情形下,赵云澜也很难判别他对身边的人或事是否已恢复了真实的认知。
不久后特调处众人一窝蜂地上门了,久未归家的大庆爷都踩点现身,可惜赵云澜碰巧分身乏术,委实顾不上搭理他。
大庆见着了沈巍,在房里呆了不足三分钟就自动退了出来,老猫心情欠佳,最后连餐桌都没上,找了个借口一个人心事重重地走了……
当天夜里,沈巍就没踏实地睡上几分钟,仿佛他一闭眼就有人喊失火,每回都是猝然惊醒状;赵云澜还注意到他似乎一直在追随他的声音,无论远近总在下意识地侧耳甚至注目,楚恕之怀疑他仍是出于戒备,赵云澜也说不上来,始终保持着“戒心”,没敢放纵自己情不自禁贴得太近。
临近第二日清晨,沈巍的体力终于被耗得一丝不剩,阿洛又主动回了一次门,确认他是彻底疲乏睡死过去了,并趁此机会施了几针,赵云澜才算稍稍松了口气。
整个上午他都在回想前日发生的事,当时的沈巍确有反常,但雨天阻碍了行动步伐,严格来说那时的他还未开始所谓的回忆,换言之他心急忙慌下的即兴发挥并未准确地命中时机,很难说起没起作用;加上接二连三的“意外”使得沈巍的状态本就极差,硬要说是受到了多大的刺激而导致晕厥似乎又有些牵强,赵云澜想来想去都没法得出能说服自己的结论,只能眼巴巴地等着沈巍清醒。
只是这日下午,他还没等到沈巍醒转却先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不请自来,赵云澜接到电话就一个头三个大,有心敷衍过去对方却已经到了家门口。
碍于此人的身份,请他吃闭门羹实在说不过去,最主要的是对方在电话里头胸有成竹地“威胁”他说:我明访你不接待,难道希望我暗访?
赵云澜自知躲不过,遂调整了一下心情,穿戴齐正下楼把这位尊贵的顶头上司兼父亲大人不苟言笑地让进了门。
楚恕之对赵云澜这位父亲颇有些了解,料定他来意“不善”,抵不住窥知欲,便敞开半边门倚身窃听。
赵云澜入住新家后,赵心慈此番还是首次登门,不过他丝毫没有参观的兴致,被径直领到沙发前就此落座了。
是客也不是客,赵云澜多少能猜到些他老爹的来意,为免还没开口气氛就紧张起来,他刻意迈了脚厨房,一壶热茶信手拈来,就当摆个先礼后兵的姿态。
“真没想到,咱们父子俩现在要碰个面这么难!”赵心慈接过自己儿子递上来的满杯,垂着眼说。
“您不会是来和我论孝道的吧?”赵云澜不温不火地接话。
“我知道我不受欢迎,你也别以为我抱着什么目的非上门找你的茬不可,我要不是你父亲,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赵心慈依旧看着手里的茶水。
赵云澜眯了眯眼,自我放松式地往后一仰,背靠着沙发打量起对面的人,耐心等待他切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