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声挑了挑眉,抬起手,指尖夹着一张单薄的纸片,上面写着消费记录:“你刚刚砸的酒,是我的。”
“你赔给我也行。”
林听:“……”
很快警车到了,林听和娅娅双双进了警察局做笔录,余笙给他们作证一同前往,经过伤情判定和口供,林听正当防卫,无罪释放,那几个闹事的彩毛荣获十五天刑事拘留大礼包,还得倒赔林听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一切弄完已是大半夜,林听走之前加了余笙的微信,毕竟打碎了人家的庆功酒,还变相掀翻了人家的庆功宴,最后带着人家抛弃队友跑了。钱怎么说都是要赔回去的。
后面几天经理给他放了病假,林听就老老实实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兢兢业业地代练和陪玩,倒是没直播,“骂人事件”刚出没几天,先冷处理一段时间等热度降下来再说。
他一般不干陪玩,一是时间不够充裕,排位时间都拿去代练去了,二是他本身不是个爱社交的人,也不善于逗人开心,干这个只会消耗自己。但为了钱,他可以去学。
想了想,要是一连消失好几天,余笙怕不是以为他不还钱了。林听打开微信,戳了下余笙的主页。
余笙的头像是一只冷酷的黑猫,优雅地靠在窗沿,墨绿的眼睛紧盯镜头。
这是余笙养的猫?林听看着那只凶狠的黑猫,以为像余笙这种看起来温温柔柔斯斯文文的,要养猫,也会养布偶那种漂亮又听话的。
看着看着,林听不由自主地戳进朋友圈。余笙不太经营自己的朋友圈,发的内容极少,大多数叫人难以理解,比如一些画、电影,或者颇具艺术风格的摄影作品。看来还是个文艺男。
划了几条,林听颇感无趣,看来余笙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还是和三年前一样无聊。
他退出来,敲了条消息发过去:
【。】:[钱我过两天再给你]
【。】:[ :-) ]
消息一发出去,手机便震了一下。
【Y】:[不用了。]
【Y】:[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林听正打字回复,隔了一会对方慢吞吞发过来一条:
【Y】:[ ^_^ ]
林听看着两个怀旧颜文字,忽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之前和余声是网友的时候,经常用婆婆的老年机给他发消息,发不了表情只能发符号,“:-)”就是他最常用的一种,后来余声被他传染了,也跟着发起了颜文字。
林听想了想,试探道:
【。】:[早好了,我那天看你挺眼熟的,你是不是Dusk的余声?]
【。】:[我是你们队的路人粉,那天比赛我看了,你们晚上是去庆功的?]
现在余笙不知道他是当年的ear,林听也没有让他想起来的意思,过去的事情他不想再提。于是顺理成章地披上了Dus□□丝的马甲。
他经常看Dusk比赛,称一句粉丝,不过分吧?
【Y】:[不是。我们是去买醉的。]
相当实诚的回答。林听想安慰他几句,却无从开口,电竞就是这么残酷,人们记住的永远只有第一名。
【Y】:[你看着挺小的,还在上学吗?来酒吧兼职?]
林听打字的手一顿,面色如常地回复:[没有,退学了]
林听初中毕业后没再上学,独自跑到广深打工一年多,年初刚过了18岁生日。
余笙那边沉默了许久,林听看到对话框上面“对方正在输入”不断闪烁,以为他要问为什么,又或者觉得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文盲,想要劝说他迷途知返。毕竟这样的话他听过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许久,余笙回了一个[注意安全]。
【。】:[?]
【Y】:[怎么了?]
【。】:[没什么,我以为你要劝我好好读书,天天向上:-)]
【Y】:[我18岁也退学打游戏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想干什么是你的自由。]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的选。林听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把自己扔进床里,天花板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
林听想起无期的事,据说Dusk俱乐部已经介入调查,有心探查结果,但想起来自己的ID【聆听破防的声音】恐怕在Dusk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段直播切片估计也被盘出了花。
他的名字和主播【聆听】太像,林听生怕余笙识破身份,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于是没敢询问太多比赛相关的事情,聊了几句匆匆下线了。
这天中午,林听吃着泡面,一边琢磨着道歉文案,一边把这两天陪玩挣的钱转给余笙。
钱刚转过去,手机响了,是婆婆打过来的,林听立马接下。
“喂,婆婆。”他的声音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和。
听筒对面默了一瞬:
“……您好,是患者李莲音女士的家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