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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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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逗猴儿呢!”桥头传来哄笑,玄钰将花果壳抛过来,簌簌落在初一肩头,“这人家连衣角都摸不着……”

初一面色又红了几分,正待反唇相讥,却在触及少女身后那粉色身影后,蓦然噤声。

场中顿时安静,就连方才气焰嚣张的莫临溪此刻也沉默下来,

沉默片刻,初一冷哼一声,匆匆从地上站起,捞起斜倚在旁的锄头,头也不回地往草丛深处走去。

莫临溪捡起方才与初一争斗间丢落的火璃花,鸦羽般的长睫低低垂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火璃花在宝石小径两边泛着微光,明如晚霞,艳红似血。

“初一那混小子倒是个实诚人。”玄钰鞋尖踢了踢宝石小径旁湿润的泥土,语气轻慢道。

纪棠笑而不语,心中不由想到,若是这差事强派给玄钰,她八成会随便洒些水,做做样子便算完事。

“叶绯玉这番赔罪倒是诚意十足,这四个男子,大的小的,模样周正不说,性子也鲜活,不像从前那些,软绵绵的没个筋骨,一个个跟水似的,无趣得紧。”

玄钰说了这一堆话,落在纪棠耳朵中的却只有“赔罪”二字。送来四个男子给她,意思是他脚踏两只船,她便可一时踏四只?纪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玄钰忽然轻推她肩膀,手指往远处一指,正是四角凉亭方向。

放眼望去,只见枯枝与新绿交织的林木,并无甚稀奇之处。纪棠微微蹙眉,疑惑地看向玄钰。

玄钰淡淡一笑,手臂轻抬,一指悬在耳廓外,转了几转,吐出一个字来:“听。”

凝神仔细听去,风过树梢,叶子簌簌声响中,果然夹杂着一缕异样的韵律。纪棠驻足片刻,再睁眼时,颇为无奈一笑:“又开始弹了。”

温长衡此人,纪棠头几日是很满意的。

她素来不甚讲究,院中花木凋零、杂草丛生,只是瞥一眼后微微皱眉,全然没有动手清理的意思。温长衡却不似她,来的第一日,便对着那些枯枝败叶大大叹息一番,次日便将其尽数除去,栽上红璃花。花开时红艳艳一片,虽略显俗气,比之原先光秃秃的凄凉景象,到底强上许多。

石桥上的青苔,积了怕是有上百年,踩上去软绵绵的,纪棠早习以为常,甚至觉得颇有几分野趣。温长衡自然也是看不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将那顽固的青苔铲得干干净净。纪棠再踏上去时,脚下踏实得有些不习惯,被惊得险些滑了

当年那只叫“小五”的鹦鹉身死后,碧灵一来伤心过度,二来本就不是很灵光,竟将墓穴置于宝石小径尽头,正对着大门。纪棠夜里回来,十次有八次被那坟头绊得踉跄,嘴里低声骂着,白日里又懒得动手迁坟,念叨几次后,竟练就了闭眼绕道的本事。以温长衡之细腻心思,自容不下这般不谐之处,很快便把那坟迁到后院,还亲手题了块新碑,字迹端正挺拔,颇有风骨。

然而,温长衡样样都好,唯独弹琴一事,实在令纪棠不敢恭维。

他倒是风雅,每日必要抚琴三个时辰。

旁人弹琴是高山流水,他弹琴却像是老牛拉磨,吱吱呀呀,呕哑嘲哳,偏还沉浸其中,闭目摇头,一副陶醉模样。

纪棠见他这般模样,不忍拂了他的意,忍到第三日时,实在受不住,终于委婉道:“这琴……弹得颇有新意。”

温长衡闻言,眼睛一亮:“仙君也懂琴?”

纪棠干笑两声:“不是很懂,但你这琴声……连后院的小五听了,怕是都要掀开棺材板……”

温长衡一愣,琴音随即止了。

纪棠看他无措的神色,不由愧疚,一番踌躇,犹豫要不要说些宽慰鼓励之语,却听到一声朗然轻笑。

纪棠诧异抬眸,不解地看着对含笑对自己拱手施的男子。

“过誉过誉,我这琴音纵然不错,也还每到让鸟兽为之喝彩的地步。”

在他谦逊而欢喜的目光下,纪棠的嘴角如未平的琴弦微微抽搐了两下。

往后,琴音又起时,纪棠只默默塞了两团棉花进耳朵。

晦涩琴音中,响起少女不咸不淡道:“叶绯玉送来的人,琴却弹得这样难听,倒也是难得了。”

纪棠脚步微滞,神色略显复杂,旋即轻笑道:“是啊,那人可是琴中圣手。听闻便是音痴能得他指点,不出月余,也能奏出一首像样的曲子。”

一向爱唱反调的玄钰难得没有反驳,反而微微颔首。

那年花朝节上,原本喧闹的宴席,确是在叶绯玉的琴声中渐渐静默。

那年瑶池畔铺开十里锦绣,各仙族献艺正至酣处,忽见东南天际霞光漫卷,二十四只白孔雀衔花而至,落地化作纤腰嫋嫋的素衣仙娥

纪棠斜倚在青玉案前,眼见那些仙娥广袖翻飞,披帛流转,心里正嗤笑又是老套的羽衣舞,忽听“铮”地一声弦响。

十名仙娥倏然凌空而起,雪色披帛垂落竟化作鲛绡,日光透过轻纱映出里头一道清瘦剪影。

竹笛声起,纱幔轻摇间,少年独立其中,剑光如虹。

纪棠恰坐于少年斜对面,纷飞白纱间,那人清隽容颜若隐若现,比剑舞之姿更令人心驰。

少年踏着笛声节拍旋身,剑穗上缀着的孔雀翎划出莹蓝弧光。

剑招分明是杀伐之气极重的破军式,偏生被他使得如流风回雪。当最后一式“白虹贯日”使出时,少年忽然侧首,纱幔缝隙间露出一双冷而俊秀的眼眸。

她本厌恶孔雀王族故作高深之态,待得见那惊鸿一瞥,立时改了主意。

如此妙人,若教旁人瞧了去,她再想得手,岂非难上加难?

剑舞至后半,笛声渐消,琴音徐起,初如松间凝露,渐作幽谷鸣泉,丝毫不逊剑舞风采。

然纪棠一双眼睛只顾追索舞剑少年,又不通音律,对那琴声自是不甚在意。

宴席将散,她循着香气寻去,绕到偏殿,远远便见一群小仙娥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人人抢着说话。

纪棠本以为让她们环着的必是方才舞剑少年,费劲力气,挤了进去后,面对的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

眉峰如剑,较之舞剑少年,多出几分英气俊朗来。

身旁围着众多仙娥,个个殷勤备至,他却既不惶恐,也不得意,应对间从容有度,想来这般场面已是司空见惯。

谁能想到,便是这般人物,与纪棠正是情浓时,他身怀六甲的妻子敲开平南院的大门。

彼时纪棠尚没有练成一副如铁似心的面皮,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来,像是被人当众掴了一掌,连耳根都隐隐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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