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公主跑跑跳跳地进来,一旁的侍卫婢女们皆躬身拜见。
“昭明,你怎么来了?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她看着身侧的燕临,露出女儿家的娇憨笑容来。
“昭明来是来给皇兄说一个好消息,我与岐侯之间的阻碍通通没了。”
帝王不解,昭明便笑着开口:
“江氏已经签下了休妻书,此刻想必我派去的人早就送那文书到了岐侯府里。如今,岐侯乃是自由之身,可以尚公主了。”
燕临猛地扭过头去,面目可怖,仿佛要吃了眼前这人。昭明公主被宠着长大,何时见过有人这般大胆瞪着自己,一时吓得不轻,不敢再言。
“臣告退。”
他撂下这一句,便立刻转身疯跑了出去。昭明本要追,却看见大敞着的殿门照进的光线下,燕临身后一路淋漓的血迹。
“啊!皇兄,他...他...”
帝王怒视亲妹,开口责怪:
“昭明!”
“你身为公主,怎能用如此手段迫使臣妻离家!何况江氏还是我朝的诰命夫人,你这是在打朕的颜面,打你自己的颜面!”
昭明公主吓得瘫倒在地,一众太监宫女进来将公主扶着下去,余下的则是端了水来,清扫了满是血污的地面。
“在哪...究竟是去哪了...”
燕临带着薛副将和府上亲兵寻了几个时辰,却丝毫没有江诗宁的影子。
他找遍了一切可能的地方,江府、客栈,甚至叶府,却毫无线索。薛延劝说他包扎伤口,可他只是扯下官袍的衣角随意缠紧了流血的地方,心中的慌忙早已盖过了手心的痛。
她走了,她为什么会走,她会走去哪,她为什么不等自己回来。
这四句话不断在燕临的脑海中重复,他甚至找了街上的乞丐和尸体,却无一线索。江诗宁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不可能,她不会就这么离开的。”
叶酥。
一个名字浮现出来,燕临立刻掉转马头朝着叶府狂奔回去。
到了府上,他开门见山,要叶丞相告知名下全部宅邸所在之处,见他这般模样,叶平成也并不多问,叫了管家将名册拿出,燕临道谢着,便急急地走了。
“不是,不是,都不是。”
他快速翻动着名册,通过那些宅邸的位置一一排除,最终,只剩余一个还在上京之中的庭院,那是一个被遗忘在京郊的小宅院。
燕临确认了地址,带着薛延便一路纵马狂奔,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内停在京郊叶府的门前。二人双双翻下马来,因着此处久无人居住,唯有几个手无寸铁的小厮,他们不敢阻拦,只能跑进门去通报主人。
叶酥小跑着出门,见了燕临,眼神中带着怒气。
“岐侯大驾光临,还这般阵势,所为何事?”
燕临开口,无一句废话:
“把诗诗交出来。”
叶酥压低了双眉,背过手去,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来,道:
“我未曾见过东阳郡夫人。”
燕临只回:
“交出来。”
见他这怒火熊熊的态度,叶酥发笑:
“岐侯为何断定,东阳郡夫人在我这里?”
燕临走上前几步,残破了袖口的紫袍此刻带着些血迹,倒真是浴血搏杀的将军风范。
“你看向我的眼里有恨,你都知道了。”
“那她一定在你这。”
被看穿了心思,叶酥也不再装傻,可面上也并未直接承认,只是站在正屋门前,说什么都不让身。燕临大步流星走上前去,叶酥文人之身,在他面前显得很是单薄,却依旧不肯让路,做出一副死守到底的神态来。
薛延上前,一声‘得罪了’后,便一把将叶酥拉到一边,他自幼行伍,也是燕临身侧最得力的副将,叶酥的力气也大不过他去,只好挣扎着喊停燕临,可无济于事。
燕临站到房门前,正要推门而入,江诗宁却从屋内拉开了木门。
“诗诗...”
江诗宁抬起头,入眼便看见了燕临现在的模样。
他瘦了,憔悴了,官帽因跑马早便掉落在不知何处,双眼之下泛着乌青,魁梧的后背微微驼了些,两边的发丝凌乱地飞起几缕,身上衣袍的领子也歪了,看着是赶着来的。
他这副模样,此次江州想必没有报回的军情那样顺遂,顿时吃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