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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越关山的日记(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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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我转向另一面的柜子,蹲到门口,把手指伸进缝里努力掏起来。

门在我身后打开,无比熟悉的洗衣液味飘进来,他锁上了门。

我猛然站起转身,手拍在柜门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谢,谢老师。”我叫了一句,将后背抵上柜子。

“找什么呢?”他眯眼笑着。

我咽下口水,用无辜且畏惧的目光盯着他:“我的手机掉进去了……”

“哦,”他点头,“掉哪儿了?老师帮你找啊。”他企图拉我的手。

“不用了!”我声音尖细,而后稍趋平缓,“我自己可以的。”

说罢,我小步挪到了柜子的另一边,弯下腰,做出努力寻找的样子。

他走了过来,脚步声在粗糙的地面上格外清晰。

他从后方环住了我的脖子。

我立即站直,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声,而后声音便充满了恐惧:“谢老师,你放开我!”

他轻笑,反而将头凑得更近:“听说你要自考啊?以后想干什么工作呀?”

“你别——”我用手肘向后推他,没有推动。

他的呼吸粗重,他的手滑过我的肩膀和腰际,发出布料摩擦的声音。

“谢老师,你,你想干什么?!”我浑身战栗,声音颤抖。

“别怕呀,老师不会害你的。”他语气油滑。

“你别摸我,你放开!”我小幅挣扎,他攥住我的手腕,将双手按到柜门上。

金属的震荡声里,他的脸蹭上了我的脖颈:“我都说了,别怕。你不乱动,老师是不会动粗的。”

“乖乖听话,好吗?”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你一个人来S市,很不容易吧,嗯?”

“你别,我,我求你,你别——”我的眼里充斥着冰冷的恨意,发出的却是满怀哭腔。

“小越,我喜欢你,你跟我吧。”他稍稍远离了些,松开控制我的一只手,开始单手解皮带。

“别走了,我养着你,不好吗?”他的笑声越来越兴奋了。

就是现在!

我爆发出绝望的哭声,双手登时挣开他的控制,同时背部猛地向后用力,将他撞倒。

他失去重心,一只手拽住我的衣袖,生生撕出一道大裂口,劣质的衬衫扣子亦四处崩飞。

他的后脑磕在柜子上,巨大的声音掩盖了我猛踹他裆部的响动。

他的眼睛充满震惊,似是不明白我哪儿来的力气和勇气。

而我的脸上出现了难以掩藏的残忍笑意。

“你!!”他发出愤怒的吼声,猛地又扑过来,双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我哭着喊着,无意义地尖叫着,背在身后的手从裤子的松紧带的破洞处拿出早已卡好的小刀,齐根刺进他的小腹。

鲜血喷涌而出,溅到我的眼里,视野一片艳红。

“唔……”他的喉咙堵塞了,他松开了我的脖子。

我紧握刀柄,推开他。

刀刃脱出身体,我刺下了第二刀。

这次,是他的下.体。刀刃转动,肮脏的血液和污物一起流出。

噗通——他晕死过去。

咣当——小刀坠地。

保洁室的空间狭小,满地流淌的湿滑使我跌倒了几次才成功爬起来。他横躺在两面柜子中间,我只能跨过他才能逃出去。

“慌乱间”,我又在他的下.体处狠狠踩了几脚,才哆哆嗦嗦地打开门锁,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我顶着破裂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冲出机构的大门,撞到一个路人身上。我用带血的手抓住那人的衣袖,我跪下去,哀求他报警。

警车来得很快,随后是救护车。

我的伤口得到了妥善的包扎,随后,一名女警和一名护士陪同我在病房里做完了笔录。

我说了自己的遭遇,说了我因恐惧而向谢正诚刺出的两刀,说了许优瑗的绝笔,说了他一直以来对我的骚扰。

我将一个受害者所能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期间几度哽咽到说不出话来,绵延不绝的眼泪打湿了病号服的整片领口。

匆匆赶到的记者姐姐提交了我们间的通话记录,它完整地记录了谢正诚的犯罪经过,以及我的正当防卫。

我的刀没有刺中要害,他的命保住了,但已成了一团烂泥的生.殖.器没有成功接上。

警方很快发布了案情公告,记者姐姐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布了她几年来持续跟踪调查的结果,隐去了受害者的信息,呼吁重判凶手。

大众舆论激烈,无数有同样遭遇的女孩为自己和身边人发声,在互联网上引发了一轮声势浩大的“metoo”运动,许多个自以为逃之夭夭的施暴者因此被揪出。

昨天,12月22日,是谢正诚的一审,我作为证人和受害者第一个出庭。除我之外,还有许优瑗的父母、李梦月的妈妈,以及其他六名受害者的家属。她们有的曾就读于K省的私立中学,有的则是在扬帆。当事情发生时,有两个女孩甚至不满14岁。

那时的她们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痛苦,但现在,她们不再沉默。

出乎意料的是,谢婉柔没有选择书面或视频作证,而是亲自来到法庭,控诉谢正诚在自己八岁到十四岁所做的一切。

她的证词是一柄利剑。

他的判决是:死刑。

晚上,我买了一瓶许优瑗最喜欢的气泡水,走上跨江大桥。

我的脚下是江心的滚滚浪涛,晚风飒飒地吹拂我的衣袖,发出猎猎的声响。层叠的高楼包围了江的两岸,哪怕深夜也灯火通明。

这是一座极度繁荣的都市,两千多万人在此栖居,每天都有三百多条生命在此流逝。我们就像这条永不停歇的大江,奔波着,翻腾着,本以为能汇入大海,却总有人被推上堤岸,以出乎意料的方式早早逝去。

S市的夜是亮的,看不见星星。

这天也是沉的,照不见月光。

我拼尽全力挥开浓雾,但个人的力量实在单薄,仅能握住一寸的光,使其短暂地闪耀。

而黑暗,永不消散。

我打开瓶盖,将气泡水尽数倾倒进江中。

饱含气泡的水珠被灯光照得晶莹,仿佛璀璨的宝石,刺得我眼睛生疼。

风里响起了飘渺的女声。

是我在哭吧。

是我在笑吧。

不,那是我们的声音,是越关山,是许优瑗,是李梦月,是谢婉柔,是越青溪,是越相逢……是世上无数个不知姓名不知年岁的女人的声音。

我们哭,我们笑,我们哀恸,我们尖叫。

我们用自己的生命前仆后继地发出呐喊,只为了能盖过那呼啸的风。

我听见了。

世界,你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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