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书微微有了反应,在死寂茫然中,带着一点点迟钝的回应,眼神里没了往日的缠绵,是不解、怨恨,如果还能说话,他脱口而出的一定是诘问。
因为当初的决定,他们回不去了,一切都晚了。
谢疾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把人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脚下走的比任何时候都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江北书闭着眼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被安安稳稳放到床上的时候,他平静的看着谢疾。
问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和离书你看到了吗?”
谢疾红着眼眶还是惊慌失措的样子,让人拿着拜帖去请大夫。
他看着现场的慌乱只觉得心烦,做这些无用功还有什么意义。
谢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应该是看到了,既然都知道了,也省的他再说一遍。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不!不!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我不会相信的。”谢疾着急了,跪在床边拉着他的手道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们不和离好不好,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带你离开这里,从此以后跟这边再也没有关系,以后我护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欺负受委屈了好不好。”
江北书听着他的话觉得恶心,抽出被他握着的那只手,发疯似的撕开脖子上的包扎,让他好好看看这就是他口中的‘欺负’。
他心中从未有过这么多的恨,用受伤的嗓子向他质问:“你没想过什么?没想过你母亲会怎么刁难我?没想过你兄长会怎么对付我?你心里明明什么都明白,别给自己开脱了,现在表现得这么深情,好像是我亏欠你一样。”
“你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们会在这么多的时间里就弄死我,你想的是,不过是让我吃吃苦,受受罚,最严重不过是受几下家法是吗?”
谢疾被戳穿心思,再也没了脸面说爱他。
可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才看清楚了一切,在他没了一切后路之后才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爱。
谢疾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止住他脖子上的伤,大声催促着找医师来救他。
被烧伤的那半脸隐隐作痛,受伤的眼睛颤动了几下终于睁开,可是除了黑暗,再也没了色彩。
他半瞎了,江北书自嘲一声,想去触碰的手被拦下。
谢疾祈求他:“别动...先别动了,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我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把别人的眼睛挖出来给我按上吗?”
他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在谢疾身上,失神的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江北书更加确定自己看不见了。
谢疾身体一下子跌落,整个人仿佛没了力气,过了一会儿嘴里重新念叨:“没关系,以后我会照顾好你的,外面那些传言你一个字都别信,我跟母亲讲过了,这辈子只娶你一个...”
“是吗?”江北书打断他,心里还有气,故意说着狠话,“那等我死了是不是就可另娶了?到时候既有了深情的名声,又空出了正妻的位置,可以娶个门当户对的人过来完成你过寻常日子的心愿了,真好。”
听了他‘要死要活’的话,谢疾受了刺激哭着喊了一声让他住嘴,“求你,别说这种话了好不好,我心慌,害怕。”
害怕?他真的那么在乎自己的生死吗?
江北书有些不敢相信了。
他心里悲怆的再也说不出一句伤他的话,安静之后只剩谢疾担忧的落泪声。
有了前车之鉴,谢疾不敢再用府里的大夫,特意从外面请了名医过来。
他收着手不肯拿出来让人把脉,谢疾哄着他,让他有什么气以后任凭处置。
“为了身子,先不要置气了。”
江北书平复了情绪道:“没置气,真的用不上,我这身体已经废了,看与不看没什么两样,每次听到‘没救’两个字都是在心口上捅刀子。”
谢疾皱了眉,语气里略带怒意,真真听不得这两个字。
他现在说什么谢疾都不信,那就把什么都剖开让他亲眼见见自己都遭受了什么。
伸出的那只手上还残留着血迹,指尖里还残留着他疼着抓地时的泥土。
谢疾见了,心疼的亲手给他擦拭,转身变化为浓烈的恨意。
那大夫搭脉的手停留的越久,脸色越难看,犹豫着该怎么开口,急出一身汗。
每次抬头看谢疾都欲言又止的重新搭一次脉,反复确认了几次,想把人请出去单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