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
京的双脚宛如生了根般的扎在原地,他无法动弹,只有一双眼睛,一双耳朵,被迫接受着发生在眼前的事实。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
什么协议?什么签名?
为什么瓷要在联的身上签上署名?为什么联会两次三番对瓷臣服?——为什么瓷变得不像瓷了?
似是听到京的呢喃声,黑发的中国人侧过了脸颊,看向京:“京,帮我把大家召集过来吧。”
“有些事情,你们必须要知道。”
瓷干干净净的站在那儿,黑发黑眼,只是脚边跪在他身侧联,看起来是那么的…那么的令人胆寒。
京慌张的关门离开,瓷又对联说:“去准备吧,你应该知晓该如何做。”
“是,我明白的。”
“如果有急事的话可以来找我,联。”
瓷家现在需要整顿与调整,他暂时还不能出席联大,虽说联归属于瓷,但瓷没有真的把联当做一次性道具使用,毕竟就算是联,也不一定能挡住美的迫问。
“好的。”
没有人察觉联的背叛,联大众人被联安抚稳定了下来,如果说平行世界谁最了解的话,那必须是维护世界意志的联莫属,既然他都说没问题了…
虽然他们心里明显知道这样的平静都是他们自欺欺人得来的,但至少他们现在得以喘息。
除了美以外。
京来通报的时候,进入办公室内,只见他们当家的正垂眼翻看着笔记本,瓷的神色晦暗,让人看不清他眸子里的神思,唯有那指尖翻看着似乎被水一类东西,浸湿的褶皱纸页。
“当家的,美和联……”
“嗯。”瓷轻轻的合上了笔记本,他抬眼的冷意有瞬间让京感觉到了死亡与浓烈的窒息感,“把他们带过来吧。”
“你要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
不过是一段时间未见,美竟然觉得瓷十分陌生,瓷如朋友般的问话,像是站在与美利坚平等的位置上,他笑的温柔,瓷脸上的笑和已经离开的瓷哥有三分类似。
“没想到你竟然在琢磨着这种疯狂的计划。”美看起来足够云淡风轻,他不觉得瓷与从前有改变,“该说真不愧是你,还是该说你到头来都是白忙活?”
美即便是在瓷的地盘上,他看起来也十分自在,他仍然不把瓷放在眼里。
他走向瓷,深蓝色的眼睛看着瓷,他依旧轻狂:“是你输了。”
“看看,你疯狂的想要拉着全世界给你陪葬,可是那两个平行世界的你,却让你活了下来。活在这个肮脏又混沌的世界。”
美轻佻的伸手去勾瓷耳畔垂下的黑发,被避开也未生气,只是笑着,说着极为冷酷的话语:“你逃得过这一次,那下一次,再下一次,数次、百次,他们都会来救你吗?”
“总有机会再次磨灭掉你的尖锐,你眼里的光,让你再次落入我的掌心。”
“你也一样。”瓷抬眼轻笑道,他退后了半步拉开了自己与美的距离,耳侧的黄星落着浅薄的光:“不要让我抓住你。”
他很久没有这种进攻性的言语了,乍然听见竟让美有些愣神,随后是猛地爆笑。
“哈,你以为你假死换了个性格就当做告别过去了吗?”
“我告诉你,你骨子里忘不掉我的掌控,瓷。”
瓷挡开了美伸过来的手,他抬起的眼十分平静,里面没有仇恨,亦没有愤怒,硬要找的话,只能找到点被打扰的厌烦。
“你该庆幸我想起了过去的记忆。”
‘我’不愧是最了解自己的人,翻开笔记本,就是打开回忆的钥匙。
那本笔记上是‘瓷’,是‘我’过去的日记,是瓷的过去。
过去的瓷在最后善意封闭了自己那些过于痛苦的记忆,只是希望未来的自己不要被过去绊倒。
就连过去的自己都在珍惜他,那瓷还有什么怨言,不去为过去的自己复仇。
自己一直都在被爱着,被瓷哥、被中哥,被他——自己。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去为过去的自己复仇,还有什么理由能放过这些虚伪的人渣?
正因为瓷找回了过去的记忆,所以他才知道,刀往哪里扎才最痛。
美…是第一个。
不过,也正因为是‘找回’了记忆,瓷对以前发生的事情虽然记得,但十分割裂,像是在看两个不同的人,两个不同的自己。
他不懂为什么美会如此拘泥于过去,纵观过去的记忆,瓷依旧没有找到,能让美能够有任何留恋的地方。
“我并未否认过去,美利坚。但是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瓷,如果有任何商讨的事情我会很乐意与你坐下来详谈,要是聊这些的话就请我恕不奉陪。”
瓷不会否认过去的自己,但重新洗涤后的他,他可以共情过去,但却无法把过去看做现在的自己。他找回了记忆,本质上瓷还是瓷,不过是不同时段的他,有的时候会有一种陌生感,会让瓷称以前的自己为另外一个瓷。
作为过去的自己所存在。他不应该轻轻松松将他忘记。
“现在来撇清关系也太迟了吧?”
瓷眼里的陌生感,让美利坚浑身生刺,是一种从心底无法克制的怒气,他甚至不知道这股愤怒从哪而来。
“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我,俄最近能这么安分,肯定是受了你的意,难道不是吗?!”
“怎么?忘记当时他是怎么冷眼旁观的了?你还能和他和好如初?!或者说…”美眯了眯眼睛,“你…根本不是原来的瓷。”
他要将眼前这个瓷变回去,杀了他之前的瓷就会回来了吧?!
美反手一拽瓷的手腕,就要和以前一样胁迫他,可结果被瓷反制,直接震开了他的手腕。
他往前,往美利坚的面前走了一步,清冷的眼睛看着美,瓷根本就不怕美,或者说现在在害怕接受现实的是美,而不是瓷。
极为相近的距离,让美僵硬住了身体,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从未见过瓷这么主动的靠近他,因为一直以来都是美强行占据瓷,他们之间缩短的距离,永远都带着疼痛与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