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无法纵身一跃,往前跳,只有林砚周的胸膛。
会撞得头破血流。
那株刚刚开出的崖生花,残缺了。
许盛言在死寂的僵持中,整理好语气,缓慢开口:“对不起,是我考虑欠妥,你确实没义务答应我。”
声音轻飘飘,像是浸入雾里,模糊不清。
他的手突然被抓住,林砚周把它们捏在掌心,摸得很错乱,捏了手指,又团成一团摩挲不停,毫无章法,像是捧不住的鲜花,朝升夕落,只过今夜便要凋零。
许盛言忽然看不懂他。
“阿言,宝贝,不是的……”他语气无助,却又丝毫不敢碰许盛言,完全没了方才的出格。
“宝贝,我需要一点时间…不是拒绝,原谅我的混蛋,今晚不行……”
许盛言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下,碎得四分五裂,满屋浓烈的玫瑰香钻入他鼻腔,只觉讽刺至极,但他仍旧想给林砚周一个机会,就像他宽宏大量,给过自己那么多次的机会般。
他低哑地开口:“出事了,对吗?”
没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即便许盛言当下很挫败,很难受,却依旧能第一时间分析出这段话里的暗指,他没空,也没机会伤春悲秋,他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要对方的信任。
这比一句点头同意,更为重要。
林砚周松开了那双被他蹂|躏通红的手,握在掌心,他抬眼,目光幽邃到骇人,带着点不可忤逆的执拗,沉声开口:“我明天回趟林宅。”
“回来后,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许盛言这刹那觉得他好不讲道理,他需要他毫无隐瞒,论到自己,又模棱两可区别对待,明明知道那会让对方多担心,却又施舍般给出一点,让人陷入猜测漩涡,睡不着的夜里,都得辗转反侧,思考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简直混蛋透顶。
林砚周观察到他的表情变化,小心道:“你生气了,是不是?”
许盛言呼吸很重,瞪着他:“你真聪明啊,这都能发现。”
“我应该夸你一句?”
知道他在说气话,林砚周心底难受,他抓住肩膀,不让许盛言走掉,诚恳再三地保证:“阿言,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回来后,我向你赔罪。”
许盛言面无表情,推开他:“不需要。”
林砚周看着他的神色,心如针扎,比方才更慌乱,却又没资格祈求对方的宽恕,只好拉着他的手腕,涩声道:“对不起。”
许盛言不想听这些不痛不痒的话,除了徒增烦恼与担忧,再没其他用处,他硬生生推开林砚周的手,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林砚周,你还有其他要说吗?”
他语气尽可能放低,甚至称得上柔和。
他希望自己的态度,能够让眼前的人动容。
这一瞬间,他突然理解了从前的自己,有多么自私。
林砚周拿过了那个戒指盒,退到门外,对他苦涩地扯起嘴角:“明天要下雨,记得带伞,早唞。”
门是被林砚周关上的,轻轻一声。
许盛言站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当年决裂的时候,绕回原点,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只是场绝大的幻觉。
他突然觉得好冷,冷到脚下僵硬,如坠无人之境永封。
客厅角落,木头的声音细弱响起,它食碗旁放了一个罐头,是早晨林砚周拿出来的。
花瓣被小猫咪扯下来一些,落在地板上,许盛言走过去,亲手将花费了几小时布置好的鲜花拆下,全部扔进纸箱里。
回去的路上便下了雨。
林砚周开着雨刷,都快要看不清前路,路灯昏黄,打在他脸上晦涩不明。
刚出门,他就接到了手下的电话。
“林总,您要来亲自来看看吗?”
林砚周声音冷漠:“不用,老规矩处理,别太过火。”
“是。”
电话挂断,林砚周的目光在雨夜里宛若寒潭,深不见底。
晚些时候,林砚周收到了手下人的消息,这是他安插在许盛言周围的人,护他周全,林耀邥动作后,他必须要有防备。
没有人比林耀邥更会把人逼到绝路。
他深知。
底下人说,他们在许盛言家附近抓到三个人,身上都带着武器,还搜出了几枚没放置成功的窃听器。
彼时,他和许盛言正坐在日月楼里。
林砚周不动声色吃完许盛言给他夹到碗里那块鱼腹,体贴浅笑。
他知道,一切,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