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的生活日复一日,连江阑自己都觉得这日子安静得有些诡异了。
他行走在街道上,见到的每个虫都行色匆匆,在忙碌自己的事,神色紧绷得像一根弦,仿佛稍用力一拨就会“啪”地一声折断。
而他自己也焦虑得食不下咽,好端端的一个虫,竟然能消失得如此无影无踪,像是被吞进了时间的裂缝一样。
在他拼命寻找周祉的踪迹时,一封匿名信于礼拜五的半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电子邮箱里。
“关于教堂:
接到你呈报的线索后,我派虫去教堂调查,确实发现了大量的鬼荆筠,但据工作人员称,这些植物几百年前就被当做观赏植物种在教堂里了,而他们只是照常打理,并未运出教堂外用于制药。
由于种植鬼荆筠已违反相关管理条例,目前已联系有关部门进行销毁。”
看过两遍之后,他才意识到这是虫皇给他发来的讯息,是怕暴露,所以没有自称“朕”吗?
鬼经筠?想起来了,这就是那该死的藤蔓的学名。
虽然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不太死心。
他看到那些藤蔓有修剪打理过的痕迹,那么修剪下来的枝叶又是如何处理的?
若真是当作观赏植物种植,为什么他只是误入,那里的看守却气得仿佛要将他生吞了?
事情还有许多疑点,他想在销毁之前再调查一遍。
于是半夜,他又来到了教堂。
“玛格丽莎,你确定西南方向的角落里有能钻的狗洞吗?”
“我当然确定,赛勒斯不让我吃糖,我只好悄悄去找太妃,就是从那个地方进去的。”
他半信半疑地在西南方向的墙边绕了一大圈,果然找到了一个被荒草掩盖的缺口。
但是这个缺口的大小……
他犹豫了十分钟,被冻得有些受不了,心说拼了。
想罢他脱下厚外套,俯下身非常勉强地钻了进去。
钻过去后他赶紧把衣服穿好,十分心疼地拍掉衣服上沾上的泥土,心说还好是半夜,要是让虫看到他钻教堂的狗洞,他的名声就不用要了。
这个狗洞的位置也太偏僻了,不是直接通往教堂,而是通向教士们居住的宿舍,他还需要走个两公里才能进到教堂里。
花园夜半无人,连看守的影子也看不到,或许是调查时被捉走盘问了。
他打开手电筒,几天没人浇水,这藤蔓还青翠如旧,他蹲下身拾起一段,放进了透明密封袋里。
这座花园里其实还种了些其他观赏植物,现在是冬季,整座花园里就它是绿的,其余尽是枯枝败叶,他调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算了,或许真如教堂所说,这都只不过是些观赏植物,他也查过,鬼荆筠虽然可以用来制作梅巴本,但是同样也可以用来制作别的药。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身后不远处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鞋底踩断枯枝的声音,他警惕地握着手电回过头:“谁在那!”
来人见被他发现,也不藏了,从他身后的花坛中躬身冲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花园的小门冲去。
见他要跑,江阑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立刻追了上去。
“站住!”
他想要抓住那个虫的衣服,但是那个虫的身手比他好得多,一侧身就扭过了他的攻势,随后单手一推,将他推出三四米远。
力气这么大?他暗自心惊,站稳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防身的小型激光枪。对着那个虫都肩膀就是一阵扫射。
那个虫吃痛,后退了半步,但这枪威慑作用大于实际伤害,他强忍着痛意抵挡攻击,并不甘示弱地找准机会回击,执着于要把江阑打晕了。
交手几个回合后,江阑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根本打不过他,但此虫的一招一式都如此眼熟,他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这不就是他自己的招式吗?连反应都如此相像,简直就像是师出同门一样。
师出同门……难道这家伙也是S国军事学院的学生?
那个虫或许也意识到了此次交手暴露太多,不再恋战,撒开腿一溜烟跑了,身影如同矫健的燕雀,他完全追不上。
江阑停在原地,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这几回合的拳打脚踢差点把他的老腰闪着了。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黑影,他有点疑惑,但是也没想太多。
毕竟这里可是首都星,而他的学校是S国军事学院,S国所有军校竞相模仿的对象,那教材是多少年都不带换的,碰到招式相似的对手很正常。
回去之后,他把自己在教堂花园里的遭遇详细地呈报给了虫皇,不过没有得到更多的回复。
时间又开始如流沙般从掌心逝去,他迟迟未得到任何有关周祉的消息,好几个午夜梦回,他在恍惚间都有些怀疑那个虫到底是否真实存在过。
直到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您好,请问是江阑先生吗?”
他哼了一声,站在洗手台旁刷牙,心说什么销售这么勤快,大早上的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