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可能。”刘何闻言怒而吼道,从严帮主手中扯回自己的衣襟,往后退了几步,紧紧护住身后的妻女。
刘小妹被吓得大哭,刘妻颤抖着身子拼命捂住她的嘴。
严帮主一脚踩在旁边的木凳之上,朝他面前吐了口唾沫,接着摸了摸嘴巴,“刘呆子,今日钱和人你总该交一个吧。”
“你可是读书人,我们这些大老粗也不想动你。”
说完,他同守在门外的大汉哄堂大笑。
刘何忍着屈辱:“劳烦严帮主再给我些时日,我一定交上。”
严帮主冷笑:“你拿什么交?据我所知,你那间破书院早已关门,束脩也没有,你家老母更是等着下葬。”他斜睨了里边安静的屋子。
刘何算是明白,这些恶人明知他拿不出钱,想要的只是他身后的妻女,但他拼上这条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他声音低得只能让妻子听见:“等我拦住他们,你带着小妹朝后院跑,一定要躲起来。”
刘妻泪水流的更多,却不敢点头被这些人看见。
不远处江愁余看得分明,旁边的陆珠因着愤怒紧紧攥着她的手,甚至想自己冲上去。
禾安是胥衡暗卫中数一数二的身手,得到江愁余示意之后,飞身上前几个回合便将这些市井混混一一打趴下,严帮主躺在地上,脸疼得直抽搐,却微眯着眼似乎要将江愁余等人的面容记住,随即咬着牙说道:“你知不知道……”
路过的江愁余拿过旁边的布帕塞他嘴里,心里替他补充完下半句——我家主子是xx。
怎么老是这句台词,能不能有点心意,而且你不知道说完之后,下一个被收拾的就是你的主子了吗?
方才突如其来的变故,刘何下意识先抱住妻女,等待事毕才敢睁眼,见是昨日来过的江愁余,他讶异道:“多谢江娘子。”
江愁余摆手,深刻感觉自己抢了大半男主戏份 ,她转头看了一下里间,炕上盖着仅有的一张毯子,但人却再无声息。
刘何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忍了忍泪水,解释道:“多谢江娘子昨日的银两,你走之后有人来带我娘去诊治,不过大夫还是说药石无医,只能用些汤药让她走的安心些。”
“我娘临走之前,千叮万嘱让我等需跟江娘子道谢。”
说着,他直直跪下去,身后的妻女也跪下,三人同时道:“多谢江娘子。”
江愁余扶住他们,脑海浮现的却是长孙玄的那句“你救不了他们。”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如今的她说的,有些艰涩道:“我并未救到你们。”
刘何还反过来安慰她:“江娘子所为是至善之事,我等已然感激不尽。”
刘妻也从先前的惊险中缓过来,接着说道:“婆母说她已无甚遗憾。”说着,转移话题,“我今早出去,还见着林大哥,林大嫂已经生了,是个乖女,还说要请江娘子给她取名。”
林家两口子便是江愁余昨日所见的那对夫妇。
江愁余总算松了些闷气,刘何见状才问道:“江娘子到怀巷来,可是有何事?”
“我想打听一下古朔国之事。”江愁余开口说道。
刘何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苦笑道:“果然江娘子也是为了古朔国一事而来。”
“这些年来,怀巷不时也会来些人打听古朔国之事,只是我们有族规,不得说与外人听,时至今日,无人敢违背族规。”
“虽江娘子于我们有大恩,我也不可违背族规。”
江愁余虽有些失望,也不为难他们,只说道:“我知晓了,也不欲为难刘兄。”
接着又问道:“那位严帮主又是何人?”
刘何更是无奈:“怀巷都是佃户,承的是魏家的庄子和田地,那严大便是魏家的打手,自己招了些闲汉起了个虎龙帮,自称帮主。”
“前些年收成好,给完佃役还能留下些吃食,今年始收成不好,严大称主家本欲收回庄子,但怜我们不易,只加了些佃役。”
“这些佃役落在大家身上,便是少了一半的口粮,如今又要多人头役,怕是无活路可走。”
刘何长叹一口气,母亲又重病,若不是昨日江娘子的银两,他怕是熬不到今日。
江愁余将魏家默念了几遍,依稀记得先前停在公院前便有魏家的车马。此事记在心中,她安慰道:“魏家之事我会去查,刘兄不必忧心,如今还是先得让刘婆婆入土为安。”
刘何应下,张了张嘴,却还是犹豫说不出口,一旁的刘妻则扯了扯自家丈夫的衣袖,自家这口子饱读诗书,却碍于身份无法考取功名,只能寻个书院教书,也养成一幅迂腐性子。
她自己赶紧补充道:“江娘子莫怪,实在是我们因着古朔国受了不少苦难,因而族长立规,我们不得论及古朔国一事,违者族谱除名。”
她又想了想,继续道:“不过族长已逝,家中还有不少传下来的书籍,若江娘子不嫌,尽可去翻阅一二。”
说完准备起身带着江愁余去了右侧堆着书的隔间,刘何并未出声阻拦,刘妻知晓他这便是应允,到了右侧间,这里面堆的大多是刘何的圣贤书,只在角落放着传下来的书籍,布帘遮住外边目光,刘妻才轻声道:“其实古朔国一事,仅存于这些书籍和长辈口中,若是娘子有心,可去问问这些怀巷里的老者。”
江愁余明了,刘妻也不打扰她,替她点了盏油灯,供她看书,便安静退出去,日头热起来,婆母也在家中停灵不了几日,她需得同刘何商量一二如何办婆母的下葬。
江愁余随机拿起一本看起来,翻过几页发现这些书籍先前所看的有所不同,大多是先人对于古朔国的记录,其中亦提及了古朔国灭国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