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深处突然传来金属刮擦声。
昨天一位客人送修的古董留声机自动旋转起来,唱针在空转的唱片上划出高频噪音。查尔斯皱起眉头,一把将撞针扯起来,噪音戛然而止。
“你身上带着什么鬼东西?”查尔斯揪住仿生人完好的右臂拖向厂房深处,工作台下的暗门自动开启。
米歇尔残破的发声器挤出电流杂音:“他们……拆了我的定位器……但没找到核心协议……”
查尔斯踹开地下室的大门时,整间店铺的金属制品突然共振。挂在墙上的齿轮钥匙串叮当作响,逐渐拼合成某种摩斯电码的节奏。
查尔斯伸手用力地揪住米歇尔脏兮兮的衣领,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挤出来一句话:“你!Fuck!是个行走的故障报告器!”
查尔斯将他猛地推开,在房间里翻找起来。幸好,这东西很常用。查尔斯把冷冻凝胶拍在米歇尔颈动脉传感器上。
同时,地下室的激光灯正以四十七赫兹的频率闪烁——这是供电系统被入侵的征兆。
“操,今天见鬼了!”查尔斯低声骂道,接着说:“你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鬼协议?!”查尔斯扯开工作台下的电磁屏蔽布裹住仿生人,蓝血结晶在布料表面蔓延成神经树突的图案。
他太熟悉这种加密方式了:三年前,还在军队服役时,废旧工厂里的那个叛逃仿生人,内脏里长出的硅基菌落也是这般形状。
“蓝血入侵”这个现象的专有名字。查尔斯脑海深处立马浮现出这个概念。好大一个惊喜!脊柱的伤疤在隐隐约约地发烫。
米歇尔的声带模组突然输出一段失真音频,音纹曲线与先前古董留声机的异响完全重合。
查尔斯再是个笨蛋也该明白了。脊柱传来的刺痛感让他想起被植入神经驳接器时,那个穿白大褂的军医对他说过:“当疼痛变成解码器,你就能听见金属的心跳。”
店铺楼板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查尔斯冲出地下室时,所有送来的东西都在暴走。
“见鬼的日常维修……”查尔斯从工具箱底层抽出最大功率的脉冲焊枪,改装过的枪口对准墙壁。
焊焰接触墙面的瞬间,整栋建筑突然倾斜。所有金属制品开始向那个大洞滑去,仿佛那里藏着黑洞。
米歇尔拖着残躯爬上楼梯,湖绿色瞳孔倒映着一片这诡异的一幕,声音中混杂着电流音:“他们……重组了我的拓扑协议……”
他的断肢接口突然射出数据线,刺入查尔斯背后的神经驳接器。海量加密记忆洪流般灌入查尔斯大脑——
他看见暴雨夜的垃圾处理厂,穿着生化防化服的一个个人影正在将蓝血注入山脉;看见昨天那个客人送来的留声机在播放着摇篮曲,而曲调频率能让山脉发生共振;最后是米歇尔在非洲时被推入改造化舱时,操作屏上闪过银翼修理店的标志。
米歇尔用数据线和完好的右手拽着查尔斯的领子向后。“看来,查尔斯先生。您的处境并不友好。需要我来帮忙吗?”
“你还好意思说?!”查尔斯用脉冲焊枪指着墙面,那里原本的苔藓因为接触到了蓝血与高温变成了一大片融化的金属粘在墙上。
查尔斯将数据线从神经接口处猛地拔出来。“操,亲爱的。你可真是个行走的污染源!”查尔斯想不到自己想拆开来研究的东西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但查尔斯可不愿意放弃来之不易的研究对象。他一脚踹开安全阀,厚重的铅板落下,围住整个修理店。隔绝了信息的传递,尽管已经传出了部分。
山体低鸣,齿轮咬合的声音隐约出现。整个山体像台已经锈死的机器被硬生生的启动。
米歇尔断裂的接口处闪烁着蓝紫色的电弧,他异常的冷静:“您真的不需要帮忙吗?向这里开枪。”仅存的右手剥开衣服,露出生命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