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经验,这次陈嘉宿没像之前那样一开始就埋头猛冲导致体力很快被消耗干净,而是调整呼吸匀速拾级而上。
杨宥明跟着他的节奏,两人不紧不慢,一边欣赏沿路的风景,一边慢悠悠地顺着石阶往上。
日渐西斜,他们走走停停,赶在日落之际登顶。
“好漂亮!”
巨大的落日悬于天际,灼热耀眼的烈阳裹了件橘红色的外衣,刺目的日光收起锋芒,变得柔和起来,霞光洒满天际,橘红色霞光的映衬下,天地万物像是一幅浑然天成的绝美山水画卷。
这是从未见过的盛大光景,陈嘉宿不由得惊叹,疲惫感一扫而光,这一路的辛劳终究是值得的。
“陈嘉宿!”
身后的杨宥明忽然叫了声他的名字,他应声回头,看见杨宥明正拿着手机对着他,他不明所以,眼神有些许迷茫。
而杨宥明在他回过头的瞬间按下快门,他看了眼成片,然后将手机往下移了些,露出眼睛笑意盈盈地朝着陈嘉宿说:“笑一个呗。”
原来杨宥明是在拍自己。
陈嘉宿一瞬间变得局促起来,除了拍各种证件照外,记忆中从未有人用相机留下他的印迹,他自己也鲜少拍照。现在猝不及防的面对镜头,他四肢猛地变得僵硬,甚至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罚站似的站得笔直,抿着嘴摇头,说:“别拍我了。”说完又怕自己这话会扫兴,补充道:“我拍照不好看的,你拍吧,我给你让位置。”
说着就要给杨宥明腾位置。
“哎!别啊。”杨宥明拉住他不让他动,“第一次爬山呢,记录一下嘛,一定会很好看的,相信你自己,也请相信我的技术,好吗?我一定会拍得很好看的,就拍一张嘛,好不好?”
杨宥明语带乞求,言辞恳切,眼中隐含期待,虽然陈嘉宿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但是却是无法再推却,只能手脚僵硬的站在原地。
杨宥明见他同意,于是很快举起手机,还顺便当起了动作指导,“你稍微往旁边斜一点……对……低一点点头……视线稍微垂一点……对对对!就这样!好看!!”找到了合适的角度和动作,杨宥明很快按下快门。
杨宥明说的是拍一张,但按下快门后又立马指导陈嘉宿换动作,明显拍一张这句话只是托辞。但是陈嘉宿心里并没有觉得反感,相反地,杨宥明每拍下一张照片就会真心实意地夸上两句,提供了良好的情绪价值,而现下四周寂静,只有山风带来的呼啸声和杨宥明偶尔的夸赞和笑语,在这样氛围的烘托下,渐渐地,他面对镜头时也不再那么紧张僵硬。
爬山、拍照这些都是他以往从未有过的体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时常把自己脱离与群体当中,喜欢独来独往,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那样孤独又平静无波的日子,但是突然有一个人闯入自己的生活,打破了那死水般的平静,他才发现,自己也并不喜欢原来那样的千篇一律的、一潭死水的生活。
他看着还在尽心尽力为自己拍照片的杨宥明,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既陌生又新奇,原本平静的心湖像是被一阵轻柔的风吹过,泛起阵阵涟漪。
他提起嘴角,神色柔和,像是在看着镜头,也像是在看杨宥明。
而杨宥明看着动作和神态逐渐自然、不躲不避地看着镜头的人,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感涌入心间。他想,这个人就该是现在这样,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生命力和朝气,而不应该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他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对,歪一点点头。”
在又换了好几个动作之后陈嘉宿看了眼渐渐下沉的夕阳,说:“太阳快下山了,我也给你拍几张吧,但是我可能拍得不太好。”
“好啊!”杨宥明很高兴陈嘉宿能主动提出为自己拍照,二话不说就直接把手机递给陈嘉宿,站在他刚刚站的位置,说:“没事,你随便拍就行,你觉得怎么好看就怎么拍。”
“………”拍他的时候又是指导动作又是到处找角度了,结果到自己的时候就说随便拍,这区别对待有些明显了。
陈嘉宿猜想杨宥明可能是担心他会觉得有压力,所以才说随便拍,但他不想敷衍对待,他往后站了点,“我尽量拍好一点。”
尽管说得信誓旦旦,但毕竟是第一次给别人拍照,他有些担心自己会搞砸,他回忆着刚刚杨宥明的动作和拍照手法,想尽自己的全力把照片拍得好一些。
但当他将手机对着杨宥明时他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镜头里的杨宥明站在夕阳下,面对镜头从容自信,姿态自然,会自己找合适的姿势和动作,陈嘉宿完全不需要什么技术,只需要将他和落日一起框入画面中就已经够了。
拍下几张后他把照片递还给杨宥明,“你看看怎么样,不好的话趁现在我们还可以多拍几张。”
杨宥明接过手机后一一看过,选了一张递到他面前,夸道:“拍得都很好,我最喜欢这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