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俞靖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盯着窗户怔愣出神。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生气的，但心里空落落一片，像个漏水的茶壶。郁气和愤怒像水一样将茶壶灌满，又从缝隙中汩汩而出，只留下浸润后的湿意，和风吹过时的冰凉。

他衣服也懒得脱，倒在床上，又拉过被子将头蒙住，昏昏沉沉地丢了意识。

徐长念一晚上都没见蔡俞靖出过门，敲门也无人应答，有点担心。好在门并没有锁，他轻轻推开，房里一片漆黑，床上被子里裹着个人，睡得正沉，他才轻手轻脚地把门又带上了。

他不知道这正不正常，蔡俞靖平时看着一点问题都没有，要不是第一次碰面时的反常，他甚至感觉不到他生了病。

时日方长，徐长念想着，他得帮蔡俞靖好起来。

蔡俞靖一觉醒转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他睡了很久，但仍像没睡够一样，头疼得要炸掉。他没拉窗帘，但秋天的太阳并不那么热烈了，不刺眼，还有些阴沉。

睡觉时压到了眼睛，他视线模糊，眨了眨眼准备起来，谁知刚一起身，一阵头晕目眩传来，让他差点摔倒在地，好在及时扶住了一旁的墙壁，不至于四脚朝天。

手脚也没什么力气，他靠着墙蹲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脚步虚浮地出了房间。他生活习惯不好，不吃早餐，经常熬夜，又因为在外打拼喝酒抽烟一样不落，低血压和胃病都是家常便饭了。

蔡俞靖摸到客厅，空无一人，发现虽然徐长念早就出门上班去了，但很贴心地给他留了早餐。

有白粥、蒸饺和鸡蛋，放在国内稀疏平常，但在A国，也算的上丰富了。

蔡俞靖有点饿，稍微加热了一下就全部吃完了。感觉舒服不少，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他打开电视，放了个综艺节目，说笑声充满了整个房子，顿时热闹不少。

蔡俞靖觉得徐长念这个法子挺有意思，但电视看久了还是无聊，于是打开手机下了几个游戏玩去了。

灵活操纵着屏幕里的小人，蔡俞靖开了盘对战，和敌方正打得焦灼，门口忽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开门声，蔡俞靖注意到了，一愣。

徐长念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吗？

他一个不注意，就被对面拿了人头。屏幕一片黑白，转到了队友的视角，他还得等个复活时间才能继续。

蔡俞靖索性放下了手机。

门开了，蔡俞靖抬头，和那人看个正着。

——他是谁？

素不相识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想。

蔡俞靖以为是徐长念，也没怎么注意形象，这会才反应过来，站了起来。

段承轩一瞬间的惊讶后，似乎认出了眼前的人，于是更惊讶了。但他一贯保持的风度让他很快恢复正常。他将手上给徐长念带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不着痕迹地理了理领带，微抬下颚，用审视地目光扫了蔡俞靖一眼，问道：“请问你是？”

蔡俞靖看着眼前穿着正装，面容冷峻的人，隐约感觉到了敌意，但他有徐长念家的钥匙，应该是徐长念的朋友吧？蔡俞靖想起来徐长念之前说备用钥匙给了别人，连忙解释道：“我是徐长念的朋友，最近有点事，要在这暂住几天。”

“暂住几天？”段承轩问。

意识到这不是在重复他说的话，而是在确认与追问，蔡俞靖有点奇怪，这好像不是一个普通朋友会有的态度。

“关你什么事？你又是谁？”本来高高兴兴受旧友的邀过来，被这么一问，倒好像自己死乞白赖赖上了一样，蔡俞靖有点不爽，语气也冷了几分。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动，但谁也不说话，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两看生厌。但段承轩只是顺路来一趟，顺便给徐长念送点东西，懒得和蔡俞靖耗时间，便先一步走了。

徐长念的眼光可真差，喜欢上这么一个人，还喜欢了这么多年。走了的段承轩不是滋味地想。

徐长念的眼光可真差，有这么个没礼貌的朋友，还给他家里的备用钥匙。留下来的蔡俞靖也不是滋味地想。

远处一无所知认真上班的徐长念打了个喷嚏，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