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快又回来了?
花意清放好休书和油纸,又走回窗前,扒开望了望,正见张在水背着手站在前院中。
待家仆都朝后走净后,他竟朝大门口招了招手,随之,那两个捉妖师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
瞳孔不由紧缩,花意清未想到,他们竟并非去找张工正,而是来找其子,张在水。
可张在水的卧房似并不在此处。若到时跟踪,又要绕着墙再走一圈,可那帮忙的小蝙蝠似乎已经走了。
大白天的,难免会被人发现。
可她又不是什么外来的陌生人,想一番说辞,再表现得自然一些,应不会引起怀疑。
花意清边靠在门,边想着要如何跟溜过去时,眼睛一瞥,透过掀开的窗户一角,看到那仨人竟直直朝自己所待的屋子走来。
那些人的脚踏声似就在耳畔,哒哒哒。
程楚秀闷头朝前跑,顺利进了楼中。
一股刺鼻的大漆味直冲而来,楼内装修艳丽,阴暗清冷,与之前去的朱楼大差不差。
紧着心口环顾四周时,身侧传来一男人疑惑的声音。
“你跑来干嘛?”
回头,就见一膀大腰圆男正环臂坐在门侧,一脸奇怪地看着急匆匆的程楚秀。
看来,这人没发现什么不对。
借着此处阴暗,程楚秀咳了咳,故意弯腰驼背,模仿那老徐的站姿,快步走上前,压声急道:“定身符呢,拿出来!”
“啊?”那人呆愣一下。
“进来人了你不知道?”程楚秀心肝颤动,但仍紧着喉咙,让语气镇定,“把定身符拿出来,给我。”
一听有人进来,加上门外的嘈杂声,那人一改慢悠悠的模样,大肥手紧忙探向衣襟内,拿出了定身符,“乖乖,这是进来多少人……诶,徐哥,你不是也有吗,非要拿我的干嘛?”
“进来一群官家的人,”程楚秀收好定身符,张嘴就来,“我的不够,老大说了,你就负责看好她们。”
“一群官家的人?!”他猛地起身,欲扭头向外看,却被程楚秀拦住。
“滚去把人藏好!”程楚秀毫不客气道,“这事要败露,兄弟们都别想好了!”
听他喊“徐哥”,加上这种人最喜爱排辈论资,程楚秀猜测,这看门的人,定是他们小团体中地位较低的人。
故凶点使唤,更容易蒙混过去。
果不其然,那人吓得浑身肉颤,被凶得心安理得,下意识起身,匆匆拉开机关,地面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他二话未说,便噔噔噔地踩着楼梯滚了下去。
洞口慢慢关闭,看着屋外人马上跑来,程楚秀也紧着跟了过去。
“徐哥,你跟来干嘛?”那人有些不解,昏暗下,一股花香浓郁,他吸了吸鼻子,道,“怎么这么香……”
“你是来闻香的还是来干活的,”程楚秀冷汗冒了出来,“快走!”
那人应着,可体型原因,跑起来还是慢吞吞,程楚秀竟到了他前面。
直前的走廊即将走尽,眼见前面就是一个岔路,左右两个通道,程楚秀可不知道该去哪个。
他只好停下,语气更霸道些:“你走,我帮你断后。”
“这么好?”那人有些不可置信,一步三回头,看着帽檐傻乐一声,“果然,老大说的没错,患难见真情。”
“……”程楚秀没吭声,耳朵一直听着机关洞口处的声音,怕那些人追来。
绕了几个弯,似快到了,那人已然掏出了钥匙,前面出现一排排牢房。
钥匙程楚秀用不着,用术法即可冲破铁栏,只要找到位置便好。
轰隆一声,不远的入口处却传来巨大声响,哒哒哒的下楼梯声令前面那人惊恐回头,刹那间,看到了程楚秀露出的脸。
抢在那人叫喊之前,程楚秀直接一掌过去,侧打在那人后脑勺,大物瞬间倒地。
事不宜迟,还未走到前,他便直接用冲击咒冲破了铁栏,可除了叮咣与身后走廊里传来的追赶声,并未有其他声音。
情况奇怪,程楚秀喘着大气朝前走了两步,才惊觉。
铁栏里一个人都没有。
吱呀一声——
张在水推开了杂物间的门,轻声招呼身后两人:“快进来。”
脚步声逼近,随后在书案前停下,窝在其下方的花意清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只不过这次,万万不可被发现。
张在水掀开油纸,拿来了新的纸笔,快速磨墨,不知要写什么。但可知的是,他语气轻快:“看到是谁了吗?”
“没有,”那个粗狂男粗声粗气回道,“只看到胖子和老徐两人躺在地上,有咒术的痕迹。”
哟,你们还懂咒术的痕迹。花意清默默心中讽道。
“他们几个说是去寻街打探,估摸着应是查到你们了,”张在水道,嬉笑两声,“反正无论是谁,都对我们有好处,小爷我可不怕。”
他接着:“若是那两个,直接押下。若是意清,好生招待,等我过去。若是那位趾高气昂的公子……”
空气静止片刻,他似有意停顿,狠道:“抓住后,直接阉了。”
“……?”花意清以为自己听错。
他说的,不会是程楚秀吧?
既然已经发现,那他定是在躲藏的过程中。
可那又如何,花意清默默蜷缩,就那些人的术法水平,程楚秀岂不是轻轻松松就可将他们击败。
还想抓住他……也真是看得起这群捉妖师。
那两人呵呵一笑,应了一声,随后掏出了一沓东西,有沙沙的摩擦声,递给了张在水,“您要的定身符,顺便送来了。”
定身符?果然是野路子来的捉妖师。花意清心中突地急躁,万一程楚秀真被抓到……
“其实,我倒希望是他,看他今后,还怎么得意,”张在水接过符纸,扇了扇,“况且,有了这定身符,搞定一个女人,岂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