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的消息挨个在列表翻着人发下去,最后翻到文宁。
上次和文宁的聊天记录没删,还定定地放在那。但文宁的头像变了,换成一片漆黑。那天之后她们没有再聊过,姜霰斟酌了下措辞,在聊天框里删删减减,打了句:【新年快乐。】
想了想觉得不妥。
又改:【祝你新年平安健康,万事顺意。】
改完一狠心发过去。
文宁没有回复。
初八的时候生理期走得干净,她中午在外吃了顿便饭后去冰沙店晃了一圈。阿婆的年估计是还没过完,冰沙店仍然关着。姜霰在冷风里瘪嘴,抱着手臂低头寻找去处,最后还是打算去自习室坐一会。渝城还是老样子,阴雨天比晴天多,湿度又大,冬天这个季节总是很阴冷,开春的好处是胜在回暖了一些,不过这点太阳在渝城很珍贵,晒得姜霰浑身都暖了起来,在自习室坐不住,想回家睡觉了。
程晃这几天忙着在家过年,都没来。
她强撑着精神坐了会,觉得无聊,最后下定决心收拾东西走人。扫码离座的时候看了眼消息,一个微信通知跳出来。
是消失了一个多月,没有跟自己联系的文宁。
一片漆黑的头像旁是她的消息框,文宁说:【我把孩子打了。】
……
晴转多云。
去文宁住处的路上,车有点堵。大年初八是复工第一天,刚好赶上晚高峰。司机在前面抽着烟,把车窗降下来,手伸出去掸了掸烟灰。不知道为什么,姜霰的心神总是有些不宁,文宁这句话太炸裂了,忽然出现在眼前,她什么都没来得及问,最后只发了一句“我来看看你”。
然后文宁发了具体的地址过来。
路上她在思索文宁为什么又不要这个孩子,她之前对怀孕这件事的坚定和执着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程度,自己当时讲魏灏的时候差点把她气得住院,即便在医生跟她说了诸多风险的情况下她也没有动摇,而是毅然决然地跟着魏灏离开。
到文宁家小区门口的时候她犹豫了下,想了想,打开搜索软件看了几眼流产后的补品,都说要好好补气血,姜霰就到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盒红枣桂圆阿胶糕,提上去。
文宁给她开门。
看到人的时候姜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不知道为什么鼻头有些酸。屋子里空调开得很足,文宁穿得厚,珊瑚绒的睡衣外面还裹了层长款的羽绒服。那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穿在她身上是拖地的,不合身,胸前印着运动品牌的logo,不像是她自己的衣服,姜霰一眼看出肯定是魏灏的。楼道不如屋里温暖,冷风灌进来,文宁轻咳两声:“进来吧。”
侧了侧身,给她让路。这门挺低的,她抬头看了一眼,估计只有两米。文宁说不用换拖鞋了,看到她手里还提着东西,微微有点讶异:“这是什么?”
“补气血的。”
姜霰把礼盒靠着墙根放下,直起腰来,直勾勾地打量她。文宁瘦了,脸色白,气血肯定是不足的,素面朝天地站在那,黑眼圈乌青,几年的岁月忽然就在她身上流失掉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文宁抓了抓头发,不太自在地开口:“……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懒得动,就没洗头没收拾。”
“你身体要紧。”
文宁笑了笑,去厨房给她拿了瓶矿泉水过来,递给她:“只有这个。”
说着自己也开了一瓶,灌了两口。
姜霰劝阻的话被堵回去,梗了梗,才开口:“你最好喝点热的……”
文宁放下水瓶,盯着她。
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但淬着不解、怨恨和失望的,就这么看着她。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忽然扔出这么一句,姜霰一头雾水:“我知道什么?”
“你和打魏灏那个人,是一伙的。对吧。”文宁盯着她,很痛苦,但说出来的话尤其难听讽刺,“姜霰,我一直拿你当好朋友的,你现在在这里演什么好人?装什么无辜?又搞上国高的有钱男朋友,又被有钱人养着,现在还要招惹魏灏吗?你还嫌钱不够多,跟我这装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