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只是往里面稍稍挪了一点过去,虽然动作很细微,但是却足够枕边之人察觉到。
果然他扳住她的肩膀。
于是她便与他较上了劲,怎么都不肯乖乖听话转过身去。
终于,霍玄琚忍不住问:“你是怎么了?”
苏知霭轻哼了一声,嘴上却道:“困了。”
“明明有事,”霍玄琚俯身过来,头靠在她的手臂上,“方才还好好的。”
她不说话,捻了一络自己的头发丝玩儿。
“宫里谁又让你不高兴了?”他又问。
“没有,”她幽幽说道,“宫里谁都能让妾不高兴。”
霍玄琚笑了,忽而想到了什么,才道:“是因为德妃?”
苏知霭又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他便也不说话,等着她开口。
半晌后,才听见她又换了一种语气,颇有些委委屈屈地说道:“妾不是嫉妒德妃什么,也不是要与她去争什么,只是如今宫里统共才两个人,妾和德妃又是一模一样的位分,但是陛下就只让德妃协理六宫,那么妾算什么?”
“宫务繁杂琐碎,有什么好管的,”霍玄琚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啄了一下她的耳垂,“她是没事干,你有更要紧的事情。”
苏知霭假装没听出来他不正经的玩笑话,只继续说道:“宫里背后都这么看待妾呢,只有以色侍君,没有其他一点用处,还是说在陛下心里,始终认为德妃出身高贵,更信任她罢了。”
霍玄琚面对她的诘问,一如既往的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笑道:“朕怎会如此区别你们?朕只是怕这些琐事烦扰了你,让你分去了心思。”
闻言,苏知霭自然又有话要说,但这回霍玄琚却没再容得她开口,他俯下去堵住了她的嘴。
知道攫取够了,他才又道:“朕只想你陪着朕。”
随即,他便趁着苏知霭已经浑身酥软,轻轻一推便将她的身子翻过来,反客为主困住了她。
她撇过头去,霍玄琚却捏住她下巴,强行使她必须得面对着他。
他看见她眼底的晦暗一闪而过,接着她便死死咬住了下唇。
他知道她心里在说什么,他也知道她不能说什么。
霍玄琚心满意足地笑了。
无论私心不私心,他都只想她一直陪着他,他独占着她,他们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
翌日清晨,苏知霭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作,霍玄琚早就上朝去了。
昨夜尤其劳累,大抵是她的话有些触怒了他,或许触怒说不上,总之也是撩拨到了他哪根弦就是了。
一夜下来,苏知霭总归是很不好受的。
还没起身便浑身酸软,苏知霭在一团乱的被褥里呆呆地做了一会儿,帐内蘅芜香混合着龙涎香,气味浓郁又靡丽,但鼻息间还是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腥膻味。
苏知霭终于是坐不住,正要唤人进来服侍洗漱,却见令娥先进来,一见到她便神色一凛。
她心知估摸着又有什么事,便听令娥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方才贺大人悄悄传了要紧的消息过来,说是阳庆大长公主府上来了不速之客,是齐王派过来的使者。”
“什么?”苏知霭听后也吓了一跳,“藩王无诏不得入京,他好端端地派使者去大长公主那里做什么?”
令娥自然只能摇摇头,又对她道:“贺大人说,齐王使者似乎是来打探洛安情况的,大长公主还瞒着此事,并且一直劝说其赶紧回去。”
苏知霭慢慢往后靠在引枕上,稍加思索之后,心中便渐渐了然。
早前霍玄延在禁中安插眼线被霍玄琚发现,那回宫里很是闹了一番,虽然人都基本被抓了出来,这些人到底也没做什么,或者说来不及做什么,霍玄琚无法对霍玄延定什么罪,只是敲打了一番,但是霍玄延必定是又气又怒的。
再加上霍玄延虐待正妃至死这个把柄也被霍玄琚抓了出来,此事郦侧妃也有涉及,原本还好说,可是如今郦家因为郦青宜差点自身难保,郦家出了事,郦侧妃又是郦家的人,霍玄延还能坐得住就有鬼了。
霍玄延天生暴戾非常,他仅仅只是派人来洛安探听消息,竟可以算得上是三思而后行了。
不过也要多亏阳庆这位好姑祖母一视同仁地爱着底下的孙辈们,帮他辛辛苦苦地瞒着。
苏知霭马上对令娥道:“你去告诉他,先稳住齐王的使者,并且最好能与他结交。还有盛逢朔那里,也让他多殷勤一些,他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