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想不想,再往上谋求更多?”苏知霭的声音飘飘渺渺的,像是浮在云端上一样,丝丝缕缕往他心里脑子里钻。
盛逢朔是霍玄琚亲自栽培的,那么他呢?
他也是淑妃娘娘一手扶植,若不是淑妃娘娘,他眼下恐怕还是禁军中毫不起眼的一个,祖母已无法再为他求得更多,而他也不愿再受祖母荫蔽,他要靠自己挣出一片天地。
贺存暻再也不敢迟疑,道:“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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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快要入冬,天气也变得更快起来,不似春入夏那般反复,而是一日比一日更冷。
永寿殿的宫人一时马虎,在郦太后午后小憩时忘了关上窗子,使得郦太后感染了风寒,好在没有什么大碍,但即便如此,苏知霭还是求了霍玄琚,让他准许她把皇子抱来兰林殿养几日。
霍玄琚同意了,郦太后倒也没有说什么,到底也怕将病气过给孩子,立刻就派人将皇子抱了过去。
苏知霭对这个孩子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说不上喜欢却也说不上讨厌。
孩子被乳母抱着,苏知霭便凑过去看,端详了许久,只隐隐看出了一点点乔蓉的影子,但也不很像,其他也说不上来像谁,或许是还没张开。
看到小孩子,她不免又想起陆善质,这回看见陆善质,粗粗一眼望去倒是更像白姝了。
这时令娥倒是随口说了一句:“这孩子长得不知像谁。”
“长得像谁不重要,长得如何也不重要,”苏知霭点了几下孩子的下巴,笑道,“重要的是他是皇子。”
令娥会意,也抿唇一笑,不再说什么。
这时便听人来报说霍玄琚来了,苏知霭也不在意,仍旧在那里看孩子,直等到听见脚步声,她才回头去看霍玄琚。
自从小皇子被从永寿殿抱到兰林殿,霍玄琚便跑这里跑得更勤了,从前总要等到在嘉德殿处理完政事才会过来,但眼下却几乎日日要将奏章搬到兰林殿,也不见怎么看,只要来了便与苏知霭腻在那里,有时两人说说话,有时一起看孩子,成日不思朝政。
霍玄琚问她:“在做什么?”
“在夸小皇子长得好看。”她随口一句。
“是吗?”霍玄琚也凑过去看,只是也不伸手去抱或者触碰他,“看不出来。”
连乳母听了之后都面露难色,苏知霭一时之间没说话,还是令娥打了个圆场:“小皇子还小,长开了就好了。”
霍玄琚便也顺着她的话随意点了点头,然后便让乳母将小皇子抱了下去。
苏知霭独自去一边软榻上靠下,果然霍玄琚也跟了过来,见她恹恹的,便问:“怎么了?”
“宫中人多口杂,陛下是无心之言,可若是传了出去,毕竟是兰林殿里说的话,”苏知霭撇过头去,“让人听见了,便说是妾讥讽小皇子长得不好看,或者干脆说是妾挑拨得陛下不喜欢小皇子,那妾可真是一片好心付诸流水。”
霍玄琚在她身边坐下,喃喃道:“说说么,又能如何?”
他说得漫不经心,苏知霭也察觉到他的敷衍。
大抵是因为这孩子是乔蓉所出,所以霍玄琚对他很是冷淡,别说寻常父亲逗弄孩子了,还在永寿殿被郦太后抚养时,霍玄琚甚至不去看他,更过分的是堂堂皇子,竟连名字都没取过,少府早早便呈了几个挑选过的名字上去,如今还被霍玄琚搁置在那里,就连小名“阿宝”也是郦太后叫着叫着才有的,苏知霭不习惯这么叫,总归是太过亲昵了,便仍旧以小皇子称呼。
不过他的态度如何倒也不影响这孩子的身世,苏知霭只要他是皇子就够了。
一时天色暗下来,苏知霭的些许抱怨也很快就烟消云散,晚膳已经摆好,两人便一同携手去用。
霍玄琚依旧是喝了许多酒,殿内又暖和,又有花房里每日都送来的花卉,待在这里便如春日里一般惬意。
杯盘狼藉,酒壶半倾,两人正喝得糊涂时,忽然贾安跑了过来,道:“陛下,不好了,尚书台附近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