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青青答:“交了。”

“男生女生？”

“男生女生，都有。”

秦阳没有再追问，他擦了擦嘴，转身上楼了。

曲青青看着他笔挺的背影，有种无法言说的孤独感。这栋房子里，除了她和他、张妈，再也没有其他人出现过。他的亲人，友人，爱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有一次，张妈说:“奇怪，先生长得这样俊俏，身边怎么会连个女人都没有？”

曲青青想了想，说:“大概是女人都不喜欢男人整日阴沉着脸，再好的晴天都变成阴天了。”

张妈轻笑一声:“莫要瞎说。”

秦阳和吴珏不同，他身上带着一股忧郁，沉稳的气质。而吴珏的身上，有一种畅快，无惧无畏的快乐。

有时候，曲青青会质疑自己，是不是自己一声声的“秦叔叔”，把他喊老了。他明明只比她大了十岁。

但又是他让她喊他叔叔的，他说，喊叔叔才不会乱了辈分。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辈分？

吃完晚饭，曲青青准备上楼写作业，张妈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神秘兮兮地说:“青青，闭上眼睛，有个惊喜给你。”

曲青青好奇:“什么惊喜？”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曲青青闭上眼睛，挽着张妈的手臂。当一阵温热的风吹在脸上时，张妈说:“可以睁开了。”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院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白色自行车，她回来的时候，明明还没有。

她跑到自行车跟前，转过头问张妈:“给我的？”

张妈笑道:“还能是给谁的？”

曲青青双手握着车把，坐在车座上，两个车轮滚动起来，她边骑边说:“张妈，我六岁的时候就会骑自行车了，我是我们同一批小伙伴里面最早学会的。”

这晚，曲青青骑着自行车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爽朗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夜空，空中的一轮明月和点点星光都变得更加明亮了。

楼上一抹黑色的身影，伫立在窗台前，直至深夜。

第二天，曲青青起的格外的早，想必是新自行车的功劳。

秦阳问她:“你想骑自行车上学是吗？”

“嗯。”

“无论任何时候？”

“无论任何时候！”

“好，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曲青青脸上荡开一个笑容，背上书包骑着自行车出门了。清晨的空气是香甜的，路边的杨树是墨绿的，汽车的鸣笛声是动听的，她的心情是愉悦的。此时，她好想对着天空大喊一声，曲青青，请自由自在的呼吸吧！

倏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转过头，是吴珏。吴珏俊朗的眉眼，轻轻弯了弯，对着她大喊一声:“早啊！”

“早啊。”曲青青礼貌地回他，声音小的像蜜蜂嗡嗡嗡。

吴珏靠近她，再次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不知从何时开始，曲青青说话的分贝永远控制的刚刚好，这种刚刚好的程度是她说话时，秦阳不会皱眉的程度，却是被他人追问的程度。

她对着吴珏抿唇笑笑，加快了骑行的速度。

吴珏追在她身后:“你等等我啊......”

少男少女的白色衬衫像扬起的白帆，奔行的自行车像一艘艘小船，乘着晨曦而去，载着晚霞归来。

曲青青一大早的好心情在上课铃响起的那一瞬间消失匿迹，她看着手中卷子上的分数，竟然觉得有点对不起那辆白色的自行车了。瞩物思人，应该是对不起秦阳。初中三年，秦阳耗费巨资为她请了三年的补习老师，她才勉强抓住申城高中的尾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回原形了。回想起初中的三年时光，她的脑子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再无其他记忆。

班主任老胡说:“今天下发的试卷，拿回家让家长签字。”

教室里一片哀嚎声，曲青青跟着哀嚎一声，整个人怏怏不乐。

课间时，吴珏悄悄地说:“青青，我有办法，你帮我签，我帮你签。”

曲青青满脸不安的看着他:“这样能行吗？”

“老师不会看这么仔细的。”

“如果被发现了，后果是什么？”

“后果嘛...大不了被骂一顿，再叫家长了。”

“叫家长？！”曲青青连连摇头，“不行，会惹来大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