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娘……卫娘……言娘子要午休……”静言的两个侍女一见着气势汹汹走来的蓁蓁,便慌忙拦她。蓁蓁懒得和她们废话,一把拽住她们的发髻,两只手一边一个,“咣当”一声,借她们身体的绵薄之力撞开了静言闺房的室门。
“做甚么!要死啊!扰人午休,谋财害命啊!”静言被这动静吵醒后破口大骂。
“我不谋财,害命倒是有可能。”随着蓁蓁声音入耳,静言面前的屏风和晾衣杆被猛地推开,以迎接蓁蓁雍容华贵、大义凛然的脸庞。
静言仰天长啸,骂道:“刁二婶,你不去睡你男人,跑来吵我做甚么?”
蓁蓁面无表情道:“午饭前,刚睡过了,现我来找你算算账。”
静言因睡眠中断,头痛欲裂,加之怒火攻心,那真是恨不得把蓁蓁像揉纸般揉成一团丢了出去,现听她这般抬杠,可是气也不气,咬牙切齿道:“妇人!你是故意来消遣我是吧?”
蓁蓁却道:“我倒想问问你,你是不是故意来消遣我?”
“什么!”静言高声喊道,“我告诉你,疯娘子也是要午休的,不午休怎么发疯?赶紧在我恢复正常前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大义灭亲了!”
蓁蓁高傲地冷笑道:“哼,‘大义灭亲’,你不已‘大义灭亲’了么?”
静言气急败坏道:“你怕是被我传染了,要学我发疯哈?哦!我知晓了,我那个好二叔开始厌弃你了,要给你脸色瞧,你遂发了疯拿我出气哈?你怕是没见过我的‘顶疯’,以为我好欺负嘿!”
蓁蓁笑道:“你可终于承认了。”
妙芝气愤愤的,对卫静言骂道:“你这个小人,你出尔反尔你!”
静言气得无语了,喝她道:“你算老几啊?敢来骂我!”
蓁蓁立刻替妙芝回击道:“那你算老几?敢来算计我。”她走过去直接掀了静言卧床前的梳洗床,妙芝也帮忙掀了静言的镜台,这一掀,掀出了万紫千红,一时静言床前可是绵延一地的破破烂烂的五颜六色。蓁蓁掀完后冲目瞪口呆的静言骂道:“就你这德行,也配打扮?”
静言半晌才怒喊道:“你有病啊!你掀我东西作甚么?大中午的你不睡觉,发啥神经病啊!”
蓁蓁可是笑得得意,回她道:“我可是做够这个好‘二婶’了。如今你是我晚辈,你既敢算计我,我就欺负你到底,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下场’!”
静言真是气得恨不得把蓁蓁变没掉,她握紧拳头,仰头咬牙切齿道:“我真的是……啊!卫蓁蓁!你究竟要怎样!”
“怎样?”蓁蓁冷笑道:“我来给你颜色瞧瞧!”蓁蓁看着地上破破烂烂的五颜六色,对静言笑道:“怎样?我给你瞧的颜色可好?”
静言怒视她道:“你看来是被你家那个贱郎君给惯坏了,如今在我这儿为所欲为。你可别忘了,护身咒对半妖没用。”
“我可不怕你,小言儿,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蓁蓁走近静言,傲然道,“二郎永生永世只会给我三种待遇:一是爱我又要睡我;二是恨我又要睡我,三是又爱我又恨我又要睡我。有本事,你就继续搞破坏拆散我们,你斗不过的不是我,是他。”
“搞破坏?什么‘搞破坏’?你在说什么呀!有种说清楚!别在那儿卖弄矫情欺负单身的!”
“你自己做的事儿,你自己不清楚吗?”妙芝讥讽道。
“我做什么事儿了?你们莫名其妙简直是!”
蓁蓁对妙芝道:“她才不会承认呢!她不就爱这样吗?又不是第一次。”
“承认什么?你们是来找我说梦话的吗?”
“装,继续装。”
“我装什么了?”静言半天听不懂她们说的话,简直要气疯了。
“是你告诉二郎的吧?”
“哈?”静言的脸因这莫名其妙仿佛扭曲了几万年。
“真会装。”妙芝阴阳怪气道,“娘子,依婢子看,直接家法伺候!反正你是长辈,收拾她有什么难的?”
“你们是故意来折磨我的吧?尽扯些我听不懂的逼疯我!”静言失态喊道。
“哟!可以,看来你真是招式升级了,打算一装到底。来,我来替你撕了伪装。”蓁蓁俯视她道,“你就是见不得我和二郎好,所以告诉他我和你之间的约定,因你非常清楚,二郎一知此事,必会对我心生芥蒂,对吧?可你有些幼稚呢!一瞧你这招,就知你既没心机又没有过男人,两个人要那么容易分开,也就没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你说什么?二叔知道了?二叔怎么知道的?”
“这还不得问你?”妙芝对她毫不客气地喊道。
静言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原因,正色回蓁蓁道:“这事儿我会去找晴香问个清楚,看究竟是哪个人泄的密。我能和你保证,此事绝不是我告诉二叔的。”
蓁蓁盯着她脸盯了半晌,一时难辨她话的真假,遂严肃对她道:“最好不是你做的,不然……”她走近静言,弯下身子,直视着她,低声威胁道:“我会一点一点儿地毁掉你,连你父亲都帮不了你。”蓁蓁说完,起身俯视了她一会儿,便带着妙芝扬长而去。
静言哪里受得了有人威胁她,在蓁蓁身后大声骂道:“横什么横呀!不就仗着二叔爱你吗!”蓁蓁和妙芝走后,她又转头瞪向自己的两个侍女,大骂道:“两个废物!连两个凡人也拦不住!站在门口给人当花看的,滚!”
那两个侍女闻言,遂慌里慌张地退下关上了门。
蓁蓁带着妙芝出来后,在她与卫恩的室门前站了一会儿,妙芝问她道:“娘子,怎么了?”
蓁蓁沉吟道:“这会子,二郎该在睡觉吧?”
妙芝低语道:“该是吧。”
“罢了,不进去了,省得打搅了他。”
“咱们轻点儿不就是?二郎才不计较娘子呢。”
“算了,神知他计不计较。他醒来又是那副臭脸给我看,我又不是他镜子,凭什么看他脸色?”
这时,流华上前对蓁蓁叉手道:“卫娘可来了,二郎想念卫娘,特意问了婢子卫娘去向,卫娘不如进来吧。”
蓁蓁闻言,遂道:“他问了?你如实说了?”
“是。”
“他可说什么?”
“未说什么。”
“罢了,他指不定不想我了。我还是带妙芝去耳房休息。”蓁蓁说着,便拉起妙芝的手,去了耳房。
此时室内,卫恩听完她们的对话,因蓁蓁的离去可是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本来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已可入睡九分,可因蓁蓁半天不在眼前,他连坐都坐不住,心里何等煎熬。他猜出蓁蓁找静言算账后,便担心蓁蓁会在静言那儿吃亏,却愣是拉不下脸去寻她,白白瞎着急,这会子好不容易听到她熟悉的声音,她竟不肯进来,还说他不想她,她焉能如此看他?他怎么可能不想她——虽然他也不想承认——她真是在折磨他,折磨得他永生永世只念她一人时时刻刻无止休。
他终于是这般无眠不安,挨到了下午蓁蓁进门时。她进门那一刻,他的心才安放到了肚子里,静静地催促着他的睡意……
下午,卫家迎来了一个亲也不亲的亲戚——崔明震。
明方听说是亲弟来了,自是与卫霜说明了,又去好好招待了他。没有明方的妻儿和其余卫家人在场,明震倒是极其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