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既然起床了,那就准备上学吧!”明晰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笑着说道:“自己去洗漱、换衣服,等会儿我让吉塞尔送你去学校。下午可以直接去新房区那边,今天是布兰科的迎新日,吉赛尔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哟。”
明晰只想着赶紧把这难缠的小团子扔进学校,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已经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了,毕竟要是其他人在她面前这么猖狂又难缠她早就一个“滚”字打发了。但是在团子面前她便只能慈祥的交代一句。
“今天要乖乖的哦。”
说完这句便转身欲走,但是对面始终沉默的团子却像碰触到了什么开关似的,一下子扑到了她怀里,莲藕般的胳膊环上来,双手紧紧的抱着她,弱小的身体一抽一抽的,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在哭。
真是活见了鬼了!
明晰在心里咒骂了一句,曾经的芬里尔巨狼强悍无比、横行一方,现在她养的小狼哭哭涕涕,
不知何谓坚强。
是她之过吗?
明晰额头上的青筋不由的跳了一下,说话的声音也不负温柔,不觉带了三分冷然。
“又怎么了?”
小团子默默的松开了的手,抬头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似雨后破空的太阳,温暖又湿润、璀璨生辉,让人有种被世界倾注了所有温暖的错觉。明晰愣了一下,没有开口安慰一二,小团子自己却开了口。
像只哭累了的小猫似的哑声音低低的说道:“谢谢……”
“什么?”
明晰只听见两个谢字,后面那些粘在小团子舌尖上的话语她愣是一个字没听清楚,但是她觉得没听清楚也不要紧,毕竟能听到这小团子道谢已经算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于是她唇角一勾,不怀好意的打算调戏一番。“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小团子脸上那儿童特有的稚嫩和无辜的表情在她的笑容里消失殆尽,浮现出一种类似于成人的坚定乃至偏执的神情,被泪水浸润过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她,笼罩着她。
“我说谢谢!我说我此生都为你……”
小团子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因为明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修长的手指带着暖香却不留情的把他的誓言按回了肺腑之间。
可即便如此,被赐予姓名小团子却依然眉目清明,眼神坚定的看过来,明晰对上他的眼睛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小东西,不要在我面前随便发誓,小心应验。”
她松开对小团子口舌的遏制,再次拍了拍团子的小脑袋,这一次却不负温柔,冰冷的声音里充满了警告。
“你虽然是我捡回来的,我虽然没说过不要你,但是也没打算对你的人生负责。小团子,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就是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人有所牵连。好了,今天到此为止,乖乖去上学哦!”
说完她转身就走,转身之后原来温暖的眼睛里一片冰冷,虽然成年芬里尔是强大的象征,是战立的代表,但她现在依然没打算与其生命有所牵绊。毕竟现在不是三百年前,而她也早就过了想要获得力量的时候。
“没有例外吗?”
团子的声音刀锋一般划破空间,阻挡了她远去的脚步。
明晰清晨阳光里眯了一下眼睛,脑海中浮现的是某个金发白袍的身影。她也不禁反问自己,阿伊斯算是例外吗?
算是吧!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她的命运早就和那人的纠缠成一团乱麻了。
但是这种事情她是没必要向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团子解释的。
于是抬腿走了,片刻的停顿都没有。
阿伊斯看着消失在阳光里的高挑身影,努力的勾动着僵硬的嘴角却只扬起一个难堪的笑容,却连片刻都维持不了便惨败收场。
他缓慢的蹲下来,把自己缩成一团,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因为紧张而战栗着而他只能用双手紧紧的按住发疼的眼睛,用力的咬着下唇,直到那些战栗渐渐平复才哑声音低声呢喃道:“还是……没有例外吗?”
无论是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能牵绊往你灵魂的始终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是吗?
这么长的时光里,那么多的风雨,这么多的经历,肩并肩经历过的生死相依,日复日的爱恨纠缠绵,夜复夜的唇齿相依到头来还是改变不了最初的信念是吗?
他发抖的手顺着脸上的弧线一点点的抹下来露出猩红的眼睛,眼眸深处波涛已平息,浮冰沉寂,凝固着,一点点开始冰封万里。
“没有例外,改变不了。没关系,那就改变一次。”
新建成的房屋与乌尔利克庄园隔着一条宽阔的大路,而新建成的学校又与这片屋区隔着一条同样宽阔的大路。
现在学生们在上学,庄园的人们在耕作,而新建成的屋区里人们忙着给北部荒原里第一个平安出生并存活下来的小小的孩童办理迎新日。
虽然只是小小的迎新日但对他们而言却仿佛也是在迎接一场新生,至少对于能到现场的人而言是这样的。
当温蒂抱着她的儿子布兰科出现时,拥挤在房屋前原本是准备看热闹或来蹭饭的人群。儿童的安静下来,虽然只是片刻,那种安静却依然让人心底一酸,下一秒便有人涌上来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孩子娇嫩的额头,表情虔诚的说道:“祝福你,孩子。愿你平安、幸福,如乌尔利克初生的太阳。”
接下来便是一个又一个虽然陌生但是诚挚的人们,他们纷纷献上自己对这个新生儿的祝愿。愿他能享受北部之前从不曾有过的平安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