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去她家玩,和她女儿一起玩。”
吴妮纳闷,印象中这个钟点工年纪不大,都有孩子了?看女儿聊起徐云河的样子,应该是走得比较近。这怎么行,孩子的交友应该有选择,不能随便和不熟悉的人亲近。
“宝宝,你经常去徐姨家,你怎么认识的,怎么去呀?”
“爸爸送我过去的。”
一听这话,吴妮从心底里埋怨起何哲远。这个何哲远,一直就是这样随便,总是和一些她根本不入眼的人称兄道弟。因为这事,他们没少吵架。
“纯儿,不能和一些根本不知道底细不熟悉的人交朋友,你应该多和同学们来往。还有,人家可能是一大家人,你经常去,会给人家造成麻烦。”
“不是的,徐姨家就只有她和女儿。”
额?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啊?年纪轻轻,就带着一个女儿出来打工?吴妮更加不想让女儿和这样的人有往来。
“宝宝,不管怎样都不要随便和不了解的人玩,你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有的人表现出来和心底真正想法是不一样的,必须保持距离。”
还有一句话吴妮没说出口--你一个小孩子不懂,可你爸爸怎能这么糊涂。
“你不了解,徐姨对我可好了。她会做很多好吃,还有带着我玩。”
她还想多说几句时,这时门铃响了。
吴妮出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人是老公,唐尧军。
“哎,你怎么来了。”吴妮惊讶地问道。
“那,给你们送早点。”
吴妮看到包装袋上的广告,是苏城知名餐厅的早茶。平时这家餐厅高峰时段经常是排队,一排就是半个小时到一个钟头,节假日更甚,生意好到不做外卖。唐尧军一定是起了一个大早,排队买过后又赶到了这里。
吴妮感动地接过袋子,可是她堵住门口站着没动。她不敢请丈夫进去,她没把握。
唐尧军看出妻子的心思。“行,送到了,我走了。”
吴妮看到丈夫的眼中隐约的失落,瞬间,吴妮改变了想法,该来的终究会来,逃避不是解决办法。“进来吧。”
唐尧军愣了,“不,不方便吧。”
吴妮笑着摇头。
“宝宝。”
听到妈妈的喊声,何雅纯回过头去。门口,妈妈身旁站着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正微笑着望向她。
“你好,你是何雅纯吧。我叫唐尧军”
吴妮紧张的盯着女儿。
“唐叔叔好。”
“哎,你好、你好。”
吴妮的心从嗓子眼半回到肚子里,她刚刚真的害怕会出现尴尬的场面。
唐尧军打量了一眼厨房,“你们在干嘛了,别忙了,出去吃早饭吧。”
“哦,对,快出去吃饭。唐叔叔送来了早点。”
吴妮进到厨房,搂住女儿来到客厅餐桌旁。
唐尧军和吴妮一起将餐桌摆好。有虾饺、红米肠、金钱肚、鸡爪、小米凉糕等等十多种。
“来。”
吴妮将筷子和碗递给女儿,并用公筷给女儿碗里夹了许多。
何雅纯夹起虾饺,小小咬了一口。
“好吃吗?”
“嗯。”何雅纯轻声回答。
而唐尧军将吴妮的筷子和碗摆放好。
“你不吃吗?”吴妮看着面前只有两副碗筷,便问唐尧军。
“你们吃,我就是进来打个招呼。哦,我得走了。何雅纯,下次见。”
“唐叔叔,再见。”何雅纯没有抬头。
“哎、哎,再见。”
唐尧军礼貌而不失从容。
吴妮不再挽留,于是送唐尧军到门外。门半掩着,虽然他们的声音很轻,依然可以听得见。
“你安心陪孩子,我们在家没事。”
“嗯。”
“晚上睡觉注意门窗、煤气安全。”
“嗯。”
“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
如果说,曾经有一丝期待,现在的何雅纯的那一丝期待被击得粉碎。真相是,她失去了妈妈。
吴妮看着唐尧军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弯处,然后才回到屋内。然而餐桌前没有女儿的身影,刚刚自己夹给女儿满满的一碗早点,几乎没动。再扭头望向厨房和卫生间,却发现次卧的门是关着的。
“宝宝,你怎么回房间了?有事吗?”
吴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吴妮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后,便起身收拾餐桌,把根本没吃的食物先放进冰箱。然后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次卧的门,焦急地等待着。
何雅纯则一直躲在房间里。十一点左右,何雅纯的房门打开了。一直坐在客厅时刻注意着的吴妮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宝宝。”
“妈,送我去机场,我让爸爸给我买好了机票。”
“啊?!”
何雅纯没有再看妈妈一眼,径直走向阳台去收昨天晾的衣服。
吴妮一时之间六神无主。
妈妈的反应让何雅纯有种报复后的快感。
“这就走?几点的飞机?”
“下午两点的。”
“啊?!”
吴妮看了一眼时间,她和女儿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行李箱根本不需要怎么整理,跟刚到时差不多。女儿甚至不让她插手。
“吃饭吧,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我不想吃。”
何雅纯的语气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何雅纯执拗地推起行李箱往外走去,把痛苦不堪的吴妮抛在身后。
这一刻,吴妮后悔,后悔不该离婚,离婚给孩子带来了太大的伤害。愿时光能倒流能回到最初。她该怎么办?
上车、车内、下车、进入机场、安检、进入通道,何雅纯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吴妮一眼。飞机起飞。透过飞机舷窗往外看去,视野中的苏城渐渐变小变远,离妈妈也越来越远。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不,她不是想要这样的。她想念妈妈,否则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大人们总说小孩什么都不懂不会,结果他们自己把生活弄得一团糟。大人们为什么这样随心所欲,就因为他们是大人?是不是等她长大了也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