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冥忽然勒马,战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倘若失败呢?景泰会怎么做?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灭口。景泰不会让这些“证据”活着回到容京,更不会让北狄人有机会指认他,也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吐露这一切。那么……这些尸体,恐怕本身就是个陷阱。
她猛地抬手,厉声喝道:“全部后撤!远离尸体!快!”
话音未落,雪地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声——机括弹动的脆响。
“轰——!”
最近的几具尸体骤然炸开,火光裹挟着铁片四溅,雪地被掀翻,气浪掀翻了两名躲闪不及的骑兵。战马惊嘶,铁甲碰撞,景冥在爆炸的瞬间侧身滚落马背,玄色披风被热浪撕开一道裂口。
她单膝跪地,耳畔嗡鸣,膝盖被碎石割出血痕。尸体里埋了火雷,一旦有人靠近探查便会引爆。若是她刚才再慢一步,此刻恐怕已经和这些“证据”一起粉身碎骨了。
景冥缓缓站起身,抹去唇角的血沫,眼底寒意更甚。
“既然二哥想玩,本宫奉陪到底。”
她翻身上马,冷声下令:“传令,回城。”
亲卫一愣:“殿下,我们不去追查北狄残兵了?”
“好戏该开场了。“她抚摸着箭囊上昀佑绣的歪扭的“冥、佑”二字,对亲卫轻笑,“礼尚往来,本宫也当给二哥也送份大礼——把景然私藏的500套铁甲,全部沉到景泰的封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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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昀佑到了兵部大门前。兵部尚书王崇看到景冥的信物,笑得“不卑不亢”:“即便有景冥公主的信物,想看账册,也得走程序。烦劳姑娘等上三个月,本官一定将账册奉上。”
昀佑玩味的看着对方:“这样啊……那如果景冥公主亲自来查呢?”
“那自然会快些。”
昀佑手中冷光一闪,景冥所赠的残月匕出鞘,直接抵上了兵部尚书的喉咙。
“你大胆!”王崇吓得脸都白了,“谁给你的权力敢挟持朝廷命官?!”
“看清这匕首上面皇室专用的龙纹了吗?”昀佑不慌不忙的看着王崇冒出的冷汗,“景冥公主掌兵符,自有调兵布防的权限——”昀佑手上加劲,“恰好,公主今日派我来兵部查看军情,说见信物如见本人。王尚书,你敢违抗公主殿下的军令?”
兵部戍卫森然围列在昀佑四周。
“我竟不知,兵部上下如此齐心。”昀佑笑道,“然而我是奉命前来查看与敌国有关的账簿的,若王尚书的兵轻举妄动,那就别怪‘景冥公主’令我就地诛杀‘通敌的叛徒’!”昀佑的匕首在王崇脖子上硌出红痕。
王崇恨得咬牙切齿,又怕昀佑疯起来真的拼个鱼死网破,只能应道:“昀将军息怒,本官这就令人查找账册,明日便送到将军驿站。”
昀佑“和善”的笑了:“岂敢劳烦尚书大人。”手上的匕首丝毫没松力,“末将,现在就要,马上,亲自带走!”
直到手下兵士取了账册离开兵部大门,策马走了一炷香的时辰,昀佑才收了匕首,一把推开王崇,几个腾跃离开尚书府。
“给我追!”王崇气急败坏,然而竟无一人动作,昀佑的兵士早把兵部的马匹用蒙汗药迷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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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佑带着账册顺利回营,奔波了五日,昀佑被晒得更黑了,麦色的皮肤似乎比之前更见洒脱,额前因奔波劳碌落下几缕碎发飞扬不羁。这变化落在景冥眼中,觉得这小豹子越发可爱。
景冥的帅帐中,昀佑拿着两本账册将景冥所说的几样数字一一对照过去。景冥衣袖拂过她肩头风尘,白皙的手轻轻握住昀佑。烛火摇曳间,龙鳞册某一页上,“二皇子府礼单”的朱砂批注刺痛双目。
“礼单倒不稀奇,只是,为什么兵部批的是‘演武损耗’?”景冥指尖划过册尾墨迹,忽觉掌心微痒——昀佑正用笔杆在龙鳞册上勾画。两人目光相触时,帐外更鼓恰敲过三声。
“咳……”昀佑脸色飞霞,“怕是景泰殿下要的‘礼物’恰好在兵部铸器的单子上。”
“就比如本宫之前发现的五百套铁甲,还有最近频繁出现在北狄手中的,容国督造的箭簇。”景冥状似无意的抚上昀佑的手:“昀佑,你的心跳也挺吵。”